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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如果真有報應,季振明那麼好的人,爲什麼會死?
這世上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要想不被禍害,就得比禍害更狠。
走出派出所,夜風很涼,我緊了緊大衣。
手機響了,是中介小張。
“姐,那個......黑哥讓我跟你說一聲,房子清理幹淨了。”
“換了最好的防盜門,C級鎖芯。”
“知道了。”
“還有......”小張吞吞吐吐,“你前婆婆一家,在小區花園裏搭帳篷呢。”
“說是不給說法就不走,要惡心死那個黑哥。”
我笑了,住花園?他們以爲這是露營呢?
“隨他們。”
在老黑眼皮子底下耍無賴,那是嫌命長。
我回到宿舍,洗了個熱水澡,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沒有季傑打遊戲的噪音,沒有孫桂蘭起夜的摔門聲。
第二天一早,我去單位上班。
我是做財務的,剛進辦公室,同事們的眼神就有點不對勁。
人事經理把我叫進辦公室,臉色難看。
“祝凝,你看看這個。”
她把手機遞給我,是一個本地大V的微博。
標題聳人聽聞:【烈士遺孀私吞撫恤金,變賣婚房趕走婆婆!】
配圖是孫桂蘭在派出所門口哭訴的照片。
文案裏極盡抹黑之能事。
說我未婚先孕逼婚,說我拿了所有的撫恤金,說我虐待老人。
甚至還說我在外面有人了,爲了養小白臉才賣房。
評論區已經炸了。
【這種女人就該浸豬籠!】
【人肉她!不能讓她好過!】
【可憐天下父母心,老太太太慘了。】
【這男的是英雄,怎麼找了這麼個垃圾老婆。】
我看完了,把手機還給經理:“這是造謠。”
“我知道可能是造謠。”經理嘆氣。
“但現在輿論鬧得很大,公司門口都有網紅來直播了。”
“上面領導的意思是,你先停職幾天,避避風頭。”
停職,意味着沒有收入。
孫桂蘭這是要斷我的生路。
她知道我在乎這份工作,知道我愛面子,她想用輿論逼死我。
“好。”我答應得很幹脆。
“但我需要公司出一份聲明,證明我的工作表現。”
“剩下的,我自己處理。”
離開公司的時候,門口確實圍了一群人。
舉着手機,開着直播,看見我出來,都圍了上來。
“就是她!那個毒婦!”
“請問你爲什麼要趕走婆婆?你良心不會痛嗎?”
甚至有人扔臭雞蛋,“啪”地砸在我腳邊。
我戴上墨鏡,挺直腰杆,穿過人群。
沒有辯解,沒有低頭。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他們都不會信。
孫桂蘭就在不遠處的花壇邊看着,臉上帶着得意的笑。
她以爲她贏了。
但她忘了,軟柿子也是有脾氣的。
我拿出備用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劉律師嗎?我是祝凝。”
“我要起訴。誹謗罪,侵犯名譽權。”
“證據?我都有。”
“不僅要告孫桂蘭和季傑,還有那個大V。”
“錢不是問題。我要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打完電話,我去了網吧,找了個角落的包廂。
打開電腦,登錄我的雲盤。
那裏存着這三年來,家裏的監控錄像。
孫桂蘭在家裏偷我的首飾,季傑在客廳裏罵季振明是短命鬼。
孫桂蘭往我的護膚品裏吐口水,季傑帶不同的女人回家亂搞。
還有昨晚,他們在派出所撒潑的完整錄音。
我開始剪輯,不需要配樂,不需要解說。
原聲,就是最震撼的真相。
剪輯完,我注冊了一個新賬號,ID叫:【烈士季振明的未亡人】。
上傳視頻,標題:【關於趕走婆婆的真相:一段持續三年的吸血實錄】。
點擊發布。
既然你們想玩輿論戰,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發完視頻,我剛走出網吧,手機響了。
是中介小張,聲音哆哆嗦嗦:“姐......出大事了。”
“怎麼了?”
“你前婆婆一家在小區門口拉橫幅,結果碰上了黑哥回來。”
我心裏一動:“然後呢?”
“黑哥......黑哥放狗了。”
“放狗?”
“對,兩條杜賓,純種的,沒拴繩。”
小張咽了口唾沫,“那場面......太慘了。”
“你前婆婆嚇尿了褲子,你小叔子爬到樹上不敢下來。”
“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黑哥在清理舊物的時候,翻出了一本你前婆婆藏在夾層裏的舊日記,還有一張發黃的化驗單。“那個黑哥手裏拿着擴音器,當着全小區人的面,把你前婆婆以前幹的那些破事,全給抖出來了。”
“還有,黑哥拿着喇叭喊了一句血型,你前婆婆當場就給他跪下了,瘋狂磕頭求他別說。”
“總之,姐,黑哥說讓你必須馬上過來。這事兒太大了,要是真的......”
轟!像一道雷劈在腦子裏。
我握着手機的手開始劇烈顫抖,一個荒謬絕倫卻又能解釋所有不合理的猜想浮上心頭。
難道說......
“姐,你快來吧,全小區都炸鍋了!”
我深吸一口氣,掛斷電話,攔車的動作都在發抖。
“師傅,去宏福苑!快!開到最快!”
我緊緊盯着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孫桂蘭,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樣......
那今天要斷的,就不止是季傑的一條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