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血與鐵的防線
地上的鋼管被林辰一把抄在手裏，他也顧不上胳膊上的傷口有多疼了，腎上腺素飆升得像坐了火箭，腦子裏就一個念頭：幹他丫的！
那個爬窗進來的黑影顯然沒料到林辰會來這麼一手，被鋼管結結實實地砸在肩膀上，“嗷” 地一聲慘叫，手裏的刀 “哐當” 掉在地上。借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林辰看清了這家夥的臉 —— 正是昨天那個黃毛，此刻正捂着肩膀，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你找死！” 黃毛罵着，騰出一只手就去撿刀。林辰哪能給他機會，掄起鋼管又砸了過去，這一下沒砸準，打在旁邊的暖氣片上，“鐺” 的一聲巨響，震得他虎口發麻，鋼管差點脫手飛出去。
“我去，這鋼管質量可以啊，就是有點費手。” 林辰心裏吐槽着，腳下卻沒停，往後退了兩步，拉開架勢。他以前在健身房練過兩年搏擊，雖然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對付這種街頭混混，應該還能撐兩下。
黃毛撿起刀，獰笑着朝林辰撲過來：“小子，昨天讓你跑了，今天看你往哪躲！”
林辰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心裏有點發怵，但現在想躲也躲不開了，只能硬着頭皮上。他想起教練說過，對付拿刀的要攻其下盤，於是瞅準黃毛的腿，猛地一個掃堂腿過去。
沒想到黃毛看着瘦，動作倒挺靈活，往後一跳就躲開了，還順勢給了林辰一刀。林辰趕緊往旁邊一滾，躲開了要害，卻被刀尖劃到了胳膊，原本就受傷的地方這下更疼了，血順着胳膊流下來，滴在地上 “吧嗒吧嗒” 響。
“你這是給我撓癢癢呢？” 林辰故意嘴硬，其實疼得齜牙咧嘴，“沒吃飯啊？刀都拿不穩。”
“媽的，還敢嘴貧！” 黃毛被激怒了，像頭瘋狗似的又撲了上來。林辰這次學乖了，不跟他硬碰硬，仗着自己對屋裏的環境熟悉，繞着沙發和桌子跟他周旋。黃毛追得氣喘籲籲，好幾次差點被地上的雜物絆倒，嘴裏罵罵咧咧的，髒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客廳裏的槍聲還在繼續，蘇蕊和王哥時不時地喊兩聲，夾雜着樓下掠奪者的叫罵，整個屋子跟開了鍋似的。林辰一邊跑一邊喊：“蘇蕊！這邊有個漏網之魚！快來幫個忙啊！”
“自己搞定！沒空！” 蘇蕊的聲音從窗戶那邊傳來，緊接着又是 “砰” 的一聲槍響，樓下傳來一聲慘叫。
林辰心裏咯噔一下，這是指望不上別人了。他看了一眼黃毛，這家夥正喘着粗氣，眼神裏卻透着股狠勁，顯然沒打算放過他。林辰咽了口唾沫，突然瞥見旁邊桌子上有個暖水瓶，還是以前酒店的那種玻璃膽的，裏面不知道裝着什麼，沉甸甸的。
“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辰喊了一聲，抓起暖水瓶就朝黃毛扔了過去。黃毛下意識地用胳膊一擋，“譁啦” 一聲，暖水瓶砸在地上，裏面的熱水潑了他一身，雖然水早就不熱了，但玻璃碎片還是扎了他一腿。
“我操你媽！” 黃毛被燙得嗷嗷叫，也顧不上追林辰了，捂着腿在地上蹦躂。林辰抓住這個機會，沖過去一腳把他踹倒在地，撿起地上的鋼管就往他後腦勺砸。
就在這時，蘇蕊突然喊了一聲：“別打死他！”
林辰的鋼管停在半空中，離黃毛的腦袋就差幾厘米。他這才反應過來，殺人這種事，他還是沒那個膽子。於是他把鋼管往黃毛脖子上一擱，惡狠狠地說：“老實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黃毛被嚇得一哆嗦，剛才那股狠勁全沒了，哆哆嗦嗦地說：“哥，我錯了，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林辰正想再說兩句狠話，突然聽見王哥大喊一聲：“蘇蕊！小心！”
他趕緊回頭，只見一個黑影從旁邊的通風管道裏鑽了出來，手裏拿着根撬棍，正朝着蘇蕊的後腦勺砸過去。蘇蕊正專注地朝樓下開槍，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危險。
“小心後面！” 林辰想都沒想就把手裏的鋼管扔了過去，鋼管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正好砸在那黑影的胳膊上。撬棍 “哐當” 掉在地上，黑影疼得叫了一聲，蘇蕊這才反應過來，猛地轉身，舉起槍對準了他。
“砰！”
槍聲在狹小的客廳裏顯得格外刺耳，那黑影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額頭上多了個血窟窿。蘇蕊喘着粗氣，看了一眼林辰，眼神裏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沒說話，又轉身繼續朝樓下開槍。
林辰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溼透了，剛才那一下，要是慢半秒，蘇蕊可能就沒命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頭看了看被鋼管壓住的黃毛，這家夥嚇得臉都白了，估計是被剛才那槍嚇破膽了。
“老實待着！” 林辰警告了一句，撿起地上的刀，雖然他也不知道拿着刀能幹啥，但至少能壯壯膽。
樓下的槍聲漸漸稀疏了，王哥探頭往下看了一眼，興奮地喊：“他們跑了！蘇蕊，他們跑了！”
蘇蕊這才鬆了口氣，放下槍，靠在牆上大口喘氣，臉上又是汗又是灰，頭發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但那雙眼睛依舊亮得驚人。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看了一眼被林辰制服的黃毛，皺了皺眉：“把他綁起來。”
林辰這才想起還有個活口，趕緊找來繩子，把黃毛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綁得跟個粽子似的，還特意在他受傷的腿上踩了兩腳，疼得黃毛嗷嗷叫。
“解氣！” 林辰拍了拍手，這才感覺到胳膊上的傷口疼得鑽心，低頭一看，血已經把半個袖子都染紅了，傷口周圍還在往外滲血，看着挺嚇人的。
“你受傷了？” 蘇蕊走過來，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口，眉頭皺得更緊了。
“小傷，不礙事。” 林辰想裝得爺們點，可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跟我來。” 蘇蕊沒多說，轉身往倉庫走去。林辰趕緊跟上，心裏有點小竊喜，這還是蘇蕊第一次主動關心他。
倉庫裏還彌漫着一股黴味，蘇蕊從藥品箱裏翻出那瓶快見底的碘伏和一卷繃帶，示意林辰坐下。林辰乖乖地坐下，看着蘇蕊擰開碘伏的瓶蓋，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
“忍着點。” 蘇蕊說着，蘸了點碘伏就往他傷口上抹。
“嘶 ——” 林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傷口像是被火燒一樣，“你這是消毒還是謀殺啊？”
“嫌疼？嫌疼就別逞能。” 蘇蕊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輕了不少，“剛才挺勇敢啊，還知道扔鋼管救我。”
“那必須的，總不能看着你被人偷襲吧。” 林辰嘿嘿笑了兩聲，“再說了，你要是出事了，誰帶我們活下去啊。”
蘇蕊沒說話，專心致志地給他包扎傷口，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瞼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林辰看着她認真的樣子，心裏突然有點怪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發芽。
“好了。” 蘇蕊把繃帶系好，打了個漂亮的結，“別亂動，這繃帶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知道了，謝謝啊。” 林辰活動了一下胳膊，雖然還是有點疼，但比剛才好多了。
他們回到客廳的時候，王哥正指揮着大家清理戰場。那個被蘇蕊打死的黑影已經被拖到了角落裏，地上的血跡用沙土蓋着，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聞着讓人想吐。
“蕊姐，你看，這是從那家夥身上搜出來的。” 小鵬跑過來，手裏拿着個小布包，打開一看，裏面是幾塊壓縮餅幹和半盒火柴。
“不錯啊，還有意外收獲。” 蘇蕊笑了笑，把布包遞給張嬸，“收起來吧，能頂兩天的糧食。”
張嬸接過布包，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又看了一眼角落裏的屍體，嘆了口氣：“造孽啊，都是些苦命人，何必呢……”
“張嬸，這世道就是這樣，你不殺他，他就殺你。” 王哥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那麼多了，我們活下來就好。”
林辰看着被捆在椅子上的黃毛，這家夥剛才還耀武揚威的，現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腦袋，嘴裏還在小聲嘀咕着什麼。
“他說啥呢？” 林辰湊過去問。
“還能說啥，求我們放了他唄。” 王哥嗤笑一聲，“這種人，放了就是養虎爲患。”
“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捆着吧。” 林辰皺了皺眉，殺人這種事，他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蘇蕊想了想，說：“先關起來，明天問問他，三樓還有多少人，有沒有什麼像樣的武器。”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吧，輪流守着，別出什麼岔子。”
林辰這才感覺到渾身都快散架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鉛。他找了個角落坐下，靠着牆壁就想睡覺，可一閉上眼睛，剛才的打鬥場面就像放電影似的在腦子裏過，怎麼也睡不着。
“睡不着？” 蘇蕊走過來，遞給他半塊壓縮餅幹，“吃點東西吧，補充點體力。”
林辰接過來，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幹巴巴的，噎得他直翻白眼。蘇蕊又遞給他一小瓶水，他趕緊擰開喝了兩口，這才好受點。
“以前沒殺過人吧？” 蘇蕊看着他，語氣很平靜。
林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算殺人吧，是他先偷襲你的。”
“不管怎麼說，手上沾了血，總是不一樣的。” 蘇蕊嘆了口氣，“這世道，想活下去，就得狠點心，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林辰沉默了，他知道蘇蕊說的是對的。以前他覺得錢是最重要的，有了錢就能擁有一切。可現在他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種奢望，爲了活着，有時候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對了，你那賬本弄完了嗎？” 蘇蕊突然問。
“啊？哦，弄完了。” 林辰這才想起賬本的事，趕緊從背包裏掏出來，“都記清楚了，不過我們的家底確實有點薄，糧食最多還能撐十天。”
蘇蕊接過賬本，借着窗外的光線翻看着。林辰的字寫得很工整，一筆一劃的，看着就很舒服。上面詳細記錄了所有的物資，包括那兩只雞下的三個蛋都記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蘇蕊笑了笑，“比我之前記的亂七八糟的強多了。”
“那必須的，我以前可是管着好幾億的人。” 林辰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又趕緊補充了一句，“當然，那都是以前了。”
蘇蕊合上賬本，看着他說：“其實你不用總提以前，現在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是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林辰心裏一動，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就在這時，被捆在椅子上的黃毛突然哼唧起來：“哥，姐，我渴了，給我點水喝唄，我知道三樓的糧倉在哪兒，我告訴你們，你們放了我好不好？”
林辰和蘇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絲警惕。
“你知道糧倉在哪兒？” 蘇蕊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知道知道，就在三樓的儲藏室裏，有好幾百斤糧食呢，還有不少罐頭。” 黃毛趕緊說，眼睛裏閃着貪婪的光，“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就帶你們去，到時候糧食我們平分，怎麼樣？”
“幾百斤糧食？” 王哥也湊了過來，顯然有點動心，“你沒騙我們？”
“我哪敢騙你們啊，騙你們我不得好死！” 黃毛賭咒發誓的，看起來不像說謊的樣子。
蘇蕊皺了皺眉，沒說話，顯然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林辰心裏卻有點打鼓，這黃毛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是想騙他們過去，設個圈套。
“我覺得不靠譜。” 林辰忍不住開口，“這家夥一看就是個慣犯，說不定是想引我們上鉤。”
“我覺得可以去看看。” 王哥卻不這麼認爲，“就算有圈套，我們也能應付。再說了，幾百斤糧食啊，要是能弄到手，我們就能撐好幾個月了。”
“可是……” 林辰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蘇蕊打斷了。
“我覺得可以去試試。” 蘇蕊看着大家，“不過不能大意，我們得做好準備。王哥，你帶兩個人跟我去，小鵬，你在家看好家，照顧好大家，特別是這個黃毛，別讓他耍什麼花樣。”
“那我呢？” 林辰趕緊問，他可不想留在家裏，萬一出事了都幫不上忙。
“你跟我們一起去。” 蘇蕊看了他一眼，“你腦子活，說不定能幫上忙。”
林辰心裏一喜，趕緊點頭：“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蘇蕊和王哥各帶了一把槍，林辰拿着那把撿來的刀，另外兩個年輕人也各帶了根鋼管。臨走前，蘇蕊又叮囑了小鵬幾句，讓他一定要看好家，有什麼事就開槍示警。
“放心吧蕊姐，保證沒問題！” 小鵬拍着胸脯保證，手裏緊緊攥着消防斧。
他們跟着黃毛往三樓走，樓道裏一片漆黑，彌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黃毛被一根繩子拴着，走在最前面，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放心吧，我肯定帶你們找到糧倉，到時候你們可別忘了放了我……”
“少廢話！老實點！” 王哥踹了他一腳，黃毛不敢再說話了，乖乖地往前走。
走到三樓樓梯口的時候，林辰突然停了下來，示意大家別動。他聽見前面好像有動靜，像是有人在說話。
“怎麼了？” 蘇蕊壓低聲音問。
“前面有人。” 林辰指了指前面的拐角，“好像不止一個。”
蘇蕊和王哥對視一眼，都握緊了手裏的槍。王哥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他去看看，讓蘇蕊和林辰掩護他。
王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剛走到拐角，就聽見 “砰” 的一聲，一顆子彈擦着他的耳朵飛了過去，打在牆上，濺起一片塵土。
“有埋伏！” 王哥大喊一聲，趕緊往後退。
蘇蕊反應很快，舉起槍就朝前面開了一槍，只聽見前面傳來一聲慘叫，應該是打中了。
“媽的，這黃毛果然騙我們！” 林辰氣得想踹黃毛一腳，可現在沒時間跟他計較了。
“撤！快撤！” 蘇蕊大喊一聲，帶頭往樓下退。
前面的人也追了上來，槍聲和喊叫聲混在一起，亂成一團。林辰一邊往後退，一邊揮舞着手裏的刀，防止有人偷襲。突然，他感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回頭一看，原來是黃毛故意把腳伸了出來。
“我操你媽！” 林辰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刀就朝黃毛的腿砍了過去。黃毛沒想到他會真的砍，慘叫一聲，抱着腿在地上打滾。
“別管他了！快走！” 蘇蕊拉了林辰一把，把他往樓下拽。
他們一路狂奔，總算逃回了 27 樓。剛進門，小鵬就跑了過來：“蕊姐，你們沒事吧？我聽見槍聲了……”
“沒事，讓大家都做好準備，他們可能會追過來。” 蘇蕊喘着粗氣說，“王哥，你趕緊去把門窗都加固好，別讓他們輕易闖進來。”
王哥點點頭，趕緊招呼大家行動起來。林辰靠在牆上，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剛才真是太險了，差點就回不來了。
“都怪我，不該相信那黃毛的。” 蘇蕊嘆了口氣，臉上滿是自責。
“不怪你，誰也沒想到他這麼狡猾。” 林辰安慰道，“再說了，我們不是安全回來了嗎？就當是個教訓了。”
蘇蕊沒說話，走到窗戶邊，看着外面。林辰知道她心裏不好受，也沒再打擾她。他走到張嬸旁邊，看她正在給大家分吃的，還是那渾濁的米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