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珍珍毫不吝嗇的目光在她身上緩緩掃過,須臾,眼神中恢復了平靜,想來是認爲自己今日的着裝更勝一籌。
“庭洲~我來啦,人家剛約了spa呢,一個電話也不說清楚緣由,就把人家叫過來了,要不是好事兒,我跟你急~”
周珍珍仿若未曾見到宋霧一般,從其身旁擦肩而過,身姿曼妙地朝着傅庭洲走去。
長相好身材苗條嗓音甜美,會撒嬌又不會讓人覺得不適,這大概是每個男人心中的理想伴侶。
周珍珍的話語字字清晰的落入宋霧的耳朵裏,身體頓時一僵,連呼吸都快忘了。
傅庭洲也給周珍珍打電話了?
是爲了看她們兩個誰先到嗎,還是因爲她很久沒來?
無論哪一個,都讓宋霧覺得有些別扭,苦澀難受的勁兒從喉嚨中暈出。
“旁人聽了會臉紅的事兒,現在就想知道?”
傅庭洲背對着她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一只手夾着雪茄煙霧繚繞,隨性平淡的口吻讓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周珍珍自然的坐在傅庭洲的旁邊的沙發上,手順着傅庭洲的胳膊準備搭上去。
“討厭,這麼多人呢~”
宋霧也沒再看,捏着手機的指尖漸漸泛白,當她轉身準備離開時,包廂內傳出熟悉的男聲。
“嫂子,你來了。”
宋霧緊抿着唇,身體僵硬的轉了過去,扯出一個近乎完美的笑容,看着鄭硯恒朝着她走來。
她感受包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猶如一條條巨蟒纏在她身上,勒的她無法喘息。
唯獨傅庭洲,依舊淡然的背對着她。
“大哥等你半天了,路上很堵吧?”
鄭硯恒很會給她找台階下。
宋霧嗯了一聲。
“嫂子,快進來,大家都在等你。”
鄭硯恒略一欠身,左手虛扶在腹前,右手穩穩抬至胸前,形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不張揚,不刻意,帶着浸潤了幾代人的教養,妥帖又體面。
他和傅雨檸從小是青梅竹馬,一般傅雨檸走到哪,鄭硯恒就會跟到哪,形影不離。
鄭硯恒脾性很好,無論傅雨檸怎麼哭鬧,他始終都很有耐心的去哄,幾乎跟傅家一樣,把傅雨檸當成小公主似的寵着。
他們開始吵架的時候,正是傅庭洲剛接管傅氏集團的時候。
那時初出茅廬的傅庭洲並沒有什麼說服力,想要在這個激烈競爭的社會嶄露頭角,不得不參加各種酒局。
鄭硯恒作爲傅雨檸的未婚夫,主動幫傅庭洲擋了不少的酒,每天回去得很晚,或者醉的不省人事只能在附近找個酒店睡了。
傅雨檸自然心疼,剛開始怎麼勸說他都不聽,後來只能在家哭鬧,鬧的最凶的時候傅雨檸一個月都沒回家,鄭硯恒無奈只能妥協,約定每晚回家,會少喝酒。
隨着傅庭洲權力越來越大,這種情況才慢慢減少。
雖然外人都沒把宋霧當回事,但鄭硯恒一直都對她很恭敬,每次見她,都會客客氣氣的喊她嫂子。
宋霧無奈只好走了進去,選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傅庭洲斜對面的位置,也就是包廂內的角落。
正室與小情人共處一室,如此場景,着實令人尷尬。
她得表現的從容些,盡量爲傅庭洲留足面子。
“庭洲,你看我新做的美甲好看嗎?”
宋霧垂着頭,看着沒打開屏幕的手機,那邊周珍珍甜美的聲音盡數落在她耳中。
“好看。”
“就知道你眼光好,我餓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來的路上差點都快餓暈了。”
很快,服務員端了幾塊蛋糕給在場的女士們分了。
“嚯,知道我愛吃巴斯克,還專門特意給我買,庭洲,你真好~”
宋霧覺得喉嚨發澀,一股難以言喻的沉悶涌上心頭。
她怎麼可以和周珍珍這麼像,不僅長得像,就連愛吃也像。
巴斯克很普通,哪裏都能買到。
但如果是福瑞齋的,那就另說了,每天排隊的人可以從街頭排到街尾,想吃的話也得提前一個星期預定。
不過像傅庭洲這樣的人,即使是在有名的甜品店,也會有上趕着免費送上門來的。
“嫂子。”
宋霧抬起頭,鄭硯恒站在她身側,渾身散發着矜貴儒雅的氣質,他的身形擋住了那邊的畫面,一塊芋泥巴斯克輕放在她的面前。
“你們最近吵架了?”宋霧淡淡道。
“嗯。”鄭硯恒坐在她的身旁,雙手撐在腿上,身形略微向前,“昨晚回去晚了些,我的錯,晚些回去我再努力哄哄她。”
他們之間算不上吵架,更像是傅雨檸在耍小公主的性子,鄭硯恒也願意去哄。
宋霧時常覺得,正常的婚姻,大抵就是這樣,一個鬧的鮮活,一個哄的耐心。
而她和傅庭洲,只是僵硬的上下級關系。
“庭洲,我剛卷的頭發好看嗎?”
“嗯。”
“庭洲,我今天化的妝好看嗎?”
“嗯。”
“庭洲,我今天穿的衣服是不是和你很搭?”
“…….”
“庭洲……”
包廂內人聲嘈雜,周珍珍那甜美的嗓音像是極具穿透力,時不時的會飄過來。
她剛進來那會兒,用餘光瞥了眼傅庭洲今天的衣服,一身黑色西裝襯衫,整個人慵懶地靠在沙發靠背,頭微微向後仰,脖頸拉出流暢的線條。一只手放在小腹前,雙腿自然伸展,腳尖輕點地面。
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周身縈繞着一種卸下防備後的鬆弛感,卻又因那身沉穩的黑色穿搭,透着恰到好處的疏離與優雅 。
周珍珍今天穿搭以白色爲主色調,和傅庭洲一身黑,看着確實很搭。
傅庭洲整個人沉悶的很,她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像燕子尾巴輕掠過麥芒。
“庭洲,你還欠我一首歌。”
周珍珍笑吟吟的看着傅庭洲,悄然開口。
傅庭洲皺下眉,“什麼時候欠你的?”
周珍珍輕噓了聲,趴在傅庭洲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見傅庭洲笑了笑,一筆帶過。
“我今天嗓子不好,懶得唱,不如你給我唱一首?”
周珍珍嬌羞的拍了下他,兩人的互動就像普通情侶般曖昧,“行是行的,不過我唱歌得要獎勵才行,不然我可是不唱的。”
“那你真高貴,歌後嗎?”
傅庭洲笑着抿了口酒,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注入肺腑,目光不輕易間掃過某個角落。
他這種口氣,雖不討人喜,但誰讓他是傅庭洲呢,他不需要去討別人歡心,也不需要顧及別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