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很涼,江時鳶攏了攏衣領,沿着崎嶇的土路,飛快走着。
此時的小山村夜闌人靜,寂靜無聲,江時鳶清了清嗓子,開始她的表演。
原主嗓音條件很好,音色飽滿,可軟可剛,她稍稍提高音量,穿透力就上來了。
因此,還沒喊幾聲,就有人披着衣服出了門。
在大家疑惑的詢問中,江時鳶嗓音哽咽着跟人‘解惑’。
語言是一門藝術。
江時鳶先說陳寒淵要給喬心買自行車,再說陳寒淵讓她借錢時進屋偷看陳循舟藏錢的地方,準備去偷錢。
最後,說陳寒淵喪盡天良,想敲詐勒索陳循舟,再逼死她,娶喬心。
大家聽完,關注點都在:陳寒淵和喬心果然有奸情,陳寒淵是個想偷錢的賊,陳寒淵借了陳循舟三百二十五塊錢,陳循舟人真好,有本事,有錢還願意幫扶兄弟。
等江時鳶哭着跑開,大家又想到一條:陳寒淵沒良心,想把媳婦逼死,娶喬心。
綜合這些,再總結一下就是:江時鳶真可憐。
平日裏再怎麼討厭原主的人此時聽完江時鳶的話,都忍不住生出幾分同情。
——
做戲做全套,江時鳶回陳老二家找根麻繩,穿過大門上方的木梁,系了個蝴蝶結。
然後,很是幹脆利索地踮起腳尖,將下巴掛在繩上。
大隊長和婦女主任家比較遠,等他們急匆匆地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嚇得他們直冒冷汗,慌忙喊人把江時鳶拽下來,聲音大到破音。
剛把喬心哄回家,自個慢悠悠走來的陳寒淵見此,冷漠地說:“你們管她做什麼?”
“像她這種跟大伯哥搞破-鞋的女人,就應該讓紅-袖章把她拉去批*,吃槍子兒。”
好心好意來救他媳婦,他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說這種話。
饒是大隊長再好的脾氣,都忍不住破口大罵:“陳寒淵你丫的有沒有良心?”
“江時鳶再不好,也嫁過來跟你當了五年的媳婦,現在你變心了,想娶別人,就把她往死路上逼,你還是人嗎?”
有人附和:“就是,他還說江時鳶搞破-鞋,他咋不說自己跟喬心搞破-鞋得吃槍子兒?咱大隊的人哪個不知道他跟喬心關系不一般?”
陳寒淵跟喬心從不藏着掖着,村民們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兩人關系不尋常。
五年前他倆突然各自婚嫁,大家還都納悶怎麼回事。
前段時間,喬心帶着兒子離婚回了娘家,兩人又恢復了聯系,甚至還有小孩見到他們抱在一起。
大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只是礙於鄰居關系,彼此還沾親帶故,沒有明說罷了。
“前些天喬心兒子炫耀說他家要買自行車的時候我就懷疑這錢跟陳寒淵有關系,沒想到還真是。”
“拿媳婦的清白和性命換錢給喬心買自行車,陳寒淵簡直畜生不如。”
衆人的唾罵將陳寒淵砸暈。
他難以置信地環視四周,對上一雙雙鄙夷指責的眼神。
怎麼會這樣?
明明在他的計劃中,大家應該跟着他一起罵江時鳶和陳循舟才對。
陳寒淵想反駁,想說大家都被江時鳶騙了,想把話題拉回江時鳶跟陳循舟通-奸上。
但周圍的人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衆人七嘴八舌,將陳寒淵罵得狗血噴頭。
最終大隊長說:“今天太晚了,這事明天再細說,大家都回家睡覺吧,明天還得上工。”
他一邊遣散人群,一邊讓婦女主任扶着江時鳶回房,做安撫工作。
走進院子,看到陳老二家房門緊閉,婦女主任心頭涌起一股火氣。
外面人聲鼎沸,裏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睡着。
他們醒着卻不出去,是對江時鳶的生死漠不關心,還是他們早就知道陳寒淵逼死江時鳶的計劃?
婦女主任心裏更傾向於後者。
她看向江時鳶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和同情,安慰道:“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們都知道你清清白白,一定會爲你主持公道。”
並不清白的江時鳶一臉感激地說:“謝謝桂菊嬸子,如果不是你們深明大義,我就被陳寒淵逼死了。”
時間已經不早,聊了幾句見江時鳶沒了尋死的想法,婦女主任王桂菊就回了家。
四處無人,江時鳶收起那副可憐的模樣,將門反鎖,點燃煤油燈。
房間不大,陳設非常簡陋,只有一張木床和兩個放衣服、被褥的木箱子。
這就是原主住了五年的房間,處處透着一股熟悉感。
江時鳶收回視線,把床上的被褥扔到地上,再將木箱裏那套舊的褪色、打不少補丁的被褥拿出來鋪好。
在原主沒嫁過來之前,這套舊被褥是陳寒淵的。
原主嫁過來之後,陳寒淵將陪嫁的一床新被褥搶走,這套舊的‘賞’給了原主。
一同‘賞’給原主的還有一張草席。
陳寒淵身爲言情女頻文的男主,自然要潔身自好,就算結婚了,也要爲女主守身如玉。
是以,就算跟原主結婚五年之久,他也沒有碰過原主。
兩人一直都是分開睡,陳寒淵睡床,原主打地鋪。
站在讀者的角度上看這本小說的話,會覺得男主爲女主守身,是個守男德的好男人。
但換成原主的視角來看,就很無語+憋屈了。
原主在娘家十分受寵,好吃的好喝的都緊着原主先,出嫁前十八年壓根沒受過什麼苦。
這一出嫁,睡覺打地鋪,吃最差的,穿最差的,幹活卻幹最累的,還全年無休沒有工資。
至於原主爲什麼會嫁給陳寒淵?
原著中記載的是:原主對陳寒淵愛慕已久,可陳寒淵喜歡的人是喬心。
原主爲了嫁給陳寒淵,故意跳進河裏,被陳寒淵救上來後,借此賴上男主。
但擁有原主所有記憶的江時鳶知道真相並非如此。
原主在落水前只見過陳寒淵三次,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過,根本不存在什麼愛慕已久。
另外,原主會遊泳,她跳進河裏是聽說這邊魚多,想偷偷摸點魚吃。
結果剛下水就被人抱上來不說,還被迫嫁了人。
因爲這個時代的人過於保守封建,原主和陳寒淵肌膚相貼,礙於名聲,只能結婚。
江時鳶搖頭,真是好慘一女子。
薄薄的被褥壓得很實,鋪在木板床上作用不大,原主太瘦,躺下去被木板硌得很不舒服。
江時鳶想着那張剛買的、才睡過一次就離她遠去的定制款豪華大床,嘆一口氣。
她也挺慘的。
正想着,腦海裏響起一道聲音。
【叮!抓奸劇情完成,獲得隨機金手指*2。】
話落,江時鳶眼前出現兩個小巧的禮物盒。
她瞬間來了精神,這是要開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