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漢的演技仿佛觸動了侯亮平的痛處,讓他憶起調查孫連城時的無力與窘迫。
他本想繼續與趙德漢周旋,看能否套出更多線索,但趙德漢的表演愈發像他心中的夢魘。
於是,他決定直接將趙德漢帶到別墅,來個人贓並獲。
侯亮平俯視着腳下的趙德漢,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趙德漢沉默不語,只是抽泣,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
侯亮平則愈發得意,繼續諷刺道:“你現在知道自己是農民的兒子了?農民怎會有你這樣的子孫?”
趙德漢低着頭,終於明白自己誤解了侯亮平的用意。
作爲一個老練的演員,他迅速捕捉到侯亮平的心思,於是繼續抽泣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侯處長,我承認罪行,希望能得到寬恕,樓上還藏着錢。”
他指向二樓,繼續說道:“那些錢總共有數額巨大。”
“其中包含了京州的丁義珍給我的一部分,我選擇坦白,希望能減輕懲罰。”
聽到這筆巨款,再聯想到趙德漢的職位,侯亮平也震驚了許久,才調整好情緒,似乎仍覺意猶未盡:“收了這麼多黑錢,卻每月只給你母親三百塊,你這個孝子,做人的底線何在?”
“上樓,搜查!”
侯亮平隨即命人押着趙德漢上了二樓。
見到堆積如山的現金,以及床上鋪滿的鈔票,侯亮平心中的重擔終於卸下。
然而,就在趙德漢邊哭訴收錢實屬無奈,邊檢舉他人之時,陳海打來了電話。
侯亮平接通電話後,原本得意的神情瞬間轉爲憤慨:“什麼?”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先抓人!現在可好?”
“非要上報、審核,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證據確鑿!”
“丁義珍要是被抓,那可是大功一件,現在全沒了,你怎麼這麼能壞事!”
漢東,京州。
在疾馳的車輛後座上,李達康臉色鐵青,眼神凌厲。
他出差在外,突聞心腹丁義珍出事。
作爲上司,他竟在事情無法挽回時才得知消息。
李達康無暇顧及對手會如何嘲笑,只感到顏面掃地與羞恥。
更糟糕的是,丁義珍已經潛逃,意味着他再也無法撇清關系。
早些時候,對手高育良已接到新任巡撫全權處理此案的通知。
會上,李達康提出處理方案,旨在最大限度地與丁義珍劃清界限,減小影響。
但得到沙瑞金支持的高育良與檢察長季昌明堅持按規定程序處理,這意味着丁義珍將由京城方面處置。
即便李達康自認爲清白,對丁義珍的縱容也會讓他引火上身。
想到此,他憤怒且焦灼。
丁義珍負責的光明峰項目價值兩百八十億,本是他晉升的資本,如今卻化爲烏有。
事態的發展讓他想起八年前林城縣長任上,二把手犯事導致項目流產,投資商撤資,經濟排名驟降,晉升機會被高育良搶走。
如今歷史重演,全權處理者仍是高育良。
李達康怒不可遏,撥通電話斥責道:“你們還能睡得着?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光明區區長孫連城在哪?他上司犯事,還有臉待在家裏?叫他立刻到我辦公室!”
與此同時,孫連城家中,他看着桌上的夜宵,筷子懸停,喉嚨蠕動,卻毫無食欲。
夜宵太過滋補,身旁的妻子肖玉姝身着真絲睡衣,身姿曼妙,風情萬種,發絲輕搭香肩,魅力四溢。
見丈夫注視,她微微一笑,風情盡顯。
孫連城移開視線,輕聲提議:“老婆,這夜宵有點硬?”
家中生活質量因他穿越而大幅提升,肖玉姝定期練習瑜伽、美容,與劇中形象大相徑庭,散發着獨特魅力。
只是,她的欲望似乎永無滿足,孫連城感到力不勝任。
“沒事,有酒呢,配着喝一點。”
肖玉姝起身,扭動腰肢,拿來一瓶鹿血酒放在他面前。
孫連城聽到“鹿血酒”
後,不禁打了個寒顫,提議道:“我想來點清淡的,比如烤韭菜怎麼樣?”
“有,或者嚐嚐烤生蠔如何?”
對方回應。
孫連城內心呼救,正爲難之際,電話鈴聲適時響起,成了他的救星。
他迅速接起電話,暫時忽略了妻子的提議:“開會?好的,我馬上到。”
轉身向妻子解釋:“老婆,真是沒辦法,同事說李達康催得急,得立刻開會。”
邊說邊做出無奈的表情,腳步不停地往門外走。
“他怎麼總挑這時候。”
孫連城邊走邊披上外套,已到了門口。
“非得這時候開會,真掃興!”
肖玉姝雙腿交疊,雙手環抱胸前,一臉不悅地抱怨。
孫連城慶幸地下了樓,稍等片刻後上了司機的車,特意吩咐:“不用急,安全第一,慢慢開。”
司機應聲後,孫連城安心地靠在座位上。
畢竟,半夜回單位開會,司機通常會趕時間,但今晚沒有必要。
從京州監察機構的刺史張樹立焦灼的言辭間,孫連城隱約預感風暴即將來臨。
他揣測,掌控着光明區重要招商引資項目的丁義珍,其私下不法勾當可能已被侯亮平、陳海等人揭露,此刻或許正慌忙逃竄。
張樹立提及李達康對他的嚴厲斥責,也進一步證實了孫連城的猜想。
丁義珍既是孫連城的上級,也是李達康的下屬。
他留下的爛攤子,李達康勢必要擔責。
而李達康絕非願意代人受過之人,故而深夜緊急召集他與張樹立開會。
孫連城心中暗嘆:“李達康又要推脫責任了。”
但他暗自決定不讓李達康如願。
不久,李達康的辦公室內,孫連城與張樹立已站立多時。
李達康雙手撐在椅背上,沉默不語,孫連城則默默觀察。
終於,李達康開口,聲音沉穩有力:“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張樹立立刻應和:“是啊,丁義珍平日裏看似謙遜,態度十分端正。”
李達康猛地抬頭,贊許地點頭:“太端正了!他什麼事都打我的旗號,自己撈好處,讓我背黑鍋!”
說完,他嚴肅地望向孫連城和張樹立,試探他們的反應。
張樹立連連點頭,李達康見狀,仿佛受了委屈般小聲嘟囔:“真是個廢物。”
孫連城留意着張樹立的反應,強忍住笑意。
他心中暗想:丁義珍打着你的旗號胡作非爲,你卻毫不知情,還想推卸責任?李達康,你這是在逗我嗎?
“孫連城區長,”
李達康見孫連城沉默,率先施壓,“丁義珍也是你們光明區的,這麼多年,你就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孫連城心中不悅:丁義珍在位時,我幾乎被架空,你李達康在哪?現在出事了,就想把責任推給我?真是荒謬!
孫連城在工作上雖不算極度勤勉,但凡事都親自過問,力求爲百姓服務,問心無愧。
他從沒想過要卷入眼下的復雜局勢,若非爲了那份編制,他早已辭職。
他無欲無求,不願無辜承受李達康的指責。
面對李達康,孫連城語氣平和地說道:“丁義珍不僅是項目的總指揮,還是副知府呢。”
他接着諷刺道,“大權在握,獨斷獨行,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您的代表,誰敢質疑他?”
說到這裏,他故意停頓,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張樹立一眼,然後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大聲說道,“哦,原來達康書記您還不知情啊?早說的話,我們早就向您稟報了!”
張樹立聽到這番話,緊張得都咳嗽了一聲。
在場的都是精明之人,誰聽不出孫連城的言外之意?他這是在直接指責李達康裝聾作啞,對丁義珍的所作所爲心知肚明。
孫連城的這番話讓辦公室的氣氛瞬間緊張。
李達康原本憤怒的表情也凝固了,他萬萬沒想到孫連城竟敢如此直接地嘲諷自己。
李達康原本打算通過拉攏孫連城和張樹立來轉移責任,但現在這個計劃顯然已經落空。
孫連城的諷刺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讓他臉上火辣辣的。
他心中的尷尬漸漸轉爲憤怒,但此刻他只能強忍怒火。
他故作鎮定地撓了撓鼻子,掃視了孫連城和張樹立一眼,然後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公務繁忙,京州有那麼多事情等着我處理。
得知丁義珍的事情後,我第一時間從京城趕回來,和育良書記、季檢察長制定了一晚上的抓捕計劃。
現在才來和你們開會。”
隨着話語的深入,李達康的氣勢逐漸增強。
他強調自己的辛勤付出和京州的復雜局勢,試圖爲自己辯解。
然而,孫連城卻依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李達康見狀,決定借題發揮,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丁義珍用人不當,我有責任,但你們呢?你們就沒有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