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煜珩雙手撐靠在樓梯欄杆上,聽着屋內傳來的交談聲。
他知道自己的好大哥從始至終都視他爲眼中釘,一心只想把他踢出謝家,更恨不得他死在邊境。
要不是當年一位勇敢的戰地女醫生救了他,他只怕早已死在毒梟的手裏。
任務完成後,他幾經輾轉才查到女醫生的身份。
原來,她不是別人,正是與謝家淵源深厚的程家人,而兩家也曾有過聯姻約定。
想到這些,他望着自己掌心的那道觸目驚心的貫穿傷痕,用手指掐滅了燃着火星的煙頭,用中指朝着二人交談的臥室方向彈去。
眼神裏透出的晦暗凌厲讓人看上去不寒而栗。
他快速的下了樓,徑直朝着邁巴赫的方向上了車。
“安泰,把王媽接到煜晚園,以後就讓她在那裏照顧程小姐。”
“啊?”煜晚園……
安泰驚訝得下意識啊了一聲,隨後對上了謝煜珩那要殺人的目光?
他感覺,八爺仿佛在問他想不想被割掉舌頭。
他結結巴巴回了句:
“是……八爺。”
王媽是謝煜珩半年前特意從老爺子身邊找了個借口討走安排進瀾園的。
她是謝家的老人,伺候過他的母親,從小看他長大的。
平日裏除了照顧程向晚,還負責監視,匯報謝瑾的一舉一動。
瀾園就是謝家老爺子送給謝瑾與程向晚的結婚禮物。
如今,謝瑾居然把王媽一起掃地出門,怒火中燒的謝煜珩是一刻也不能等了。
“去軍屬一號院。”
……
忍受着小腹劇烈疼痛,程向晚跌跌撞撞回到自家老宅。
只有那裏是她唯一的去處。
她沒想到,自己爲了成全祖輩約定答應與程家的聯姻,最終還是淪爲了大家族爭奪繼承權的犧牲品。
也讓她徹底看清了發小孫靜的真實面目。
一個堂堂軍屬大院的高幹後代,居然幹出小三上位的齷齪事。
雨水摔打在程向晚的臉上,身上,猶如一道道利刃,令她感到又冷又疼。
就在她走到自家院子門前的時候,一陣吵鬧聲,謾罵聲激起了她的注意。
只見,幾個體格高大的男子正在推搡着自己的妹妹。
妹妹程向意比她小五歲,剛剛高中畢業,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全國最好的清北大學,並獲得了全額獎學金。
這也許是她最近唯一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了。
“你們幹什麼,爲什麼趕我出來?”
“這,不是你的家了,不趕你趕誰?想賴着不走嗎?要不留下陪爺幾個玩玩,可以考慮讓你多住兩天。”
幾位壯漢看着程向意十八年華,剛剛發育的像花骨朵似的身材,一臉壞笑,雙手在她身上開始亂摸了起來。
“你,你們是什麼人?這裏是程家別苑,你們敢亂來我就喊人了。”
程向晚看到自家來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與妹妹爭奪推搡,行爲還十分過分,她哪裏還顧得上自己身體的不適,趕忙上前……
“呦呵,還當你是這裏的主人啊?喊人?你喊喊試試?你們程家,早就沒人了,都死絕了。”
說完,他們放開了程向意,丟出了兩個帆布包。
裏面是姐妹倆的部分衣物,再無其他。
“這裏,已經是屬於謝家的產業了,而您,啥也不是,我該稱呼您什麼呢?”
“你們說什麼呢?怎麼就謝家產業,我姐……”
程向意還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她起身徑直就想朝着屋內沖,卻被程向晚一把拉住了。
程向晚聽到眼前幾人的戲謔,這才想起,自己籤的協議。
剛才她急於護住父母的骨灰,根本沒想到,謝瑾這個人渣,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僅僅是要讓她把謝家老爺子贈予的公司股份,房產,股票都吐出來,居然還附帶上了他們程家的所有財產。
原本就她就是因爲讓父母走得安心,才答應了兩家的聯姻。
曾經,謝瑾也信誓旦旦對她說,“我們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有我護着你,你爸媽也才放心,不是嗎?”
向來獨立的程向晚知道維和前線風雲變幻的局勢,似乎也隱隱感到父母的顧慮。
第一次她在長輩的安排下,答應了聯姻的要求。
與自己不愛的謝瑾訂婚了。
“小意,回來。”
“姐,到底什麼情況啊?”
程向晚看着眼前心急如焚,不明情況的妹妹,她如鯁在喉。
“現在的情況就是,爸媽犧牲了,我們一無所有了。”
“不過,小妹,你放心,姐無論如何,都會供你上完大學的。”
她撿起地上的帆布包,塞進妹妹的手裏。
“小妹,我們就等你的錄取通知書了,這是往後餘生裏,你的另外一條康莊大道。相信姐,只要姐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誰知說到錄取通知書,程向意哭的更傷心了。
“姐,姐,我的錄取通知書,被掉包了。”
“什麼?”程向晚一時間沒有明白妹妹嘴裏說的被掉包是什麼意思。
這年頭,高考十分嚴格,這種事幾乎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一開始就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你,你快跟姐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程向晚追問着妹妹,程向意抽搐着,有些結結巴巴:
“姐,你看,就是今天早上,清北的錄取通知書送到了孫家,孫文文被錄取了,而我只收到了這個。”
接着,妹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被揉皺的錄取通知書,上面愕然印着“龍翔職業技術專科學校”的幾個字。
“不可能,這不是你的。”
程向晚這下也在心裏斷定,自己妹妹的錄取通知書被孫家掉包了。
“孫文文那個草包,怎麼可能上清北。”
就在這時,一輛紅色超跑呼嘯而來,停在了兩姐妹身旁。
因爲車速太快,濺起水花,打溼了程向晚的鞋面。
從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孫靜。
“哎呀,我妹妹怎麼就不能上清北?”
她一身高定套裝,乍一眼看去,居然是瀾園衣帽間裏,程向晚一次都沒穿過的新款。
那是訂婚的時候,程家替她準備的。
“你們家,死的死,落榜的落榜。嘖嘖嘖,這運氣,真有點背。”
“不過,向晚,龍翔專科也挺好的,學門技術往後也能糊口。”
她頓了頓,又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程向晚的訂婚時謝家送的祖傳翡翠手鐲。
“對了,我妹妹文文今天的確收到清北通知書了,回頭我請你們吃飯,讓你這掃把星沾沾喜氣。”
“誰敢說,她是掃把星?”
一個渾厚沉穩的男聲穿透了雨聲,將孫靜那嗲嗲音擊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