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的宿管是“孟婆”?!
李建國輕輕搖頭,嘆息一聲:“唉,無知的凡人呐……看來有必要先給你上一課了。”說完他扭頭看向王靈官“老王,隨便表演幾招,不然這貨說咱是騙子……”
王靈官接到命令,站出隊列,右手捏了個劍訣指着西北天空,也不見他怎麼用勁,只是輕輕說了聲:“雲來!”
原本晴空萬裏的天上,頓時陰雲密布,像是清水杯裏被滴進了一滴濃墨,慢慢將四周天色暈染。
跟着王靈官又對着那烏雲喊了一聲“風起!”
本就風沙肆虐的戈壁沙灘上,像是開啓了超大功率電扇,狂風卷着沙石岩礫形成一道道“風牆”。
王靈官本來還想接着“表演”,已經被風吹得臉部變形的王大偉趕緊示意他住手,指了指旁邊那個馬尾辮姑娘:
“別下雨了,女生淋溼了不方便。”
可惜那個姑娘並不領情,反而白了他一眼:“天駐辦自從玄奘法師取經回來後第二年就設置了,這個學校更是在一百二十年前就成立了,怎麼你入學的時候沒看學校機構簡介的嗎?”
姑娘的質疑令王大偉張口結舌,倒是讓李建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上哪兒領的教材?也沒人告訴我啊……”王大偉一臉憋屈。
“學校官網首頁,【關於我校】裏面說的清清楚楚,自己不認真怪誰……”姑娘又搶白了他幾句,徹底選擇對王大偉無視。
李建國看王大偉的氣焰已經被打壓下去,眯縫着眼對姑娘說:“同學很認真哦,以後希望你保持熱情戒驕戒躁繼續努力……”
說着又看了看王大偉,“明白了吧,要是還不明白,等會我讓老王給你送一套校史,你認真抄一遍就都明白了。”
王大偉還想罵幾句出出氣,可看着王靈官那極具壓迫感的身軀和手中那根類似電棍的家夥,王大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把涌到嘴邊的所有質問和髒話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可……可是這……”王大偉指着周圍破敗的景象,委屈得想哭,“這跟我想的……差得也太遠了吧?”
李建國一臉“年輕人不懂事”的表情:
“修仙重在修心,要那麼花裏胡哨的做什麼?心誠則靈嘛!你看這環境,多接地氣!多有利於磨練心性!”
他頓了頓,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帶着點神秘,“再說了,天庭下撥的經費……咳咳,都用在刀刃上了!師資力量!懂不懂?絕對硬核!”
王大偉還想爭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旁邊杵着的王靈官和他那十個煞氣騰騰的手下。
王靈官抱着胳膊,面無表情,只是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如同實質的刀子般在他身上掃過。
那十個黃巾力士更是如同十座沉默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王大偉打了個哆嗦,所有的不甘、憤怒、委屈,都在絕對武力的威懾下,化作一聲認命的嘆息,肩膀徹底垮了下來。
“我……既來之,則安之吧……”王大偉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這就對了嘛!孺子可教!”李建國滿意地站起身,對着那個老舊糧倉一努嘴:
“你們先去報到處填表,完了到宿舍把東西放下,好好休息,祝你們修仙之路有所收獲。”
李建國說完話,背着手哼哼着不知什麼小調,悠哉悠哉往辦公樓走去。
王大偉和胖子、馬尾女生各自提着行李,朝着那老舊的糧倉走去。
路過王靈官幾人面前,王大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舊糧倉的門口,一條褪色的紅色橫幅上寫着“歡迎新同門入校”的標語。
橫幅下面,三四個身穿灰白色改良漢服的年輕人正在埋頭整理資料。
一個臉色蠟黃、胡茬稀疏的高個子男生頂着高度近視鏡,滿面笑容垂手而立。
王大偉走到近視眼跟前問:“你好,請問報到處是在這兒嗎?”
“是的呀,這裏就是呀,你們是今年新來的師弟師妹吧?”近視眼操着一口江南口音,過分的殷勤反倒讓王大偉有些不自然。
“你是……學長?”王大偉盯着近視眼問。主要是他不太相信這樣的學校裏,居然還有往屆生!
“這裏不叫學長的呀,都要叫師兄的呀……對不啦許師兄?”近視眼回頭問一個和他一樣打扮的人。
王大偉看着那個被他叫“許師兄”的人,又被震驚住了。
這個“師兄”看着比他爹小不了幾歲!
“可不咋地,俺們這嘎都是同門師兄弟,不興叫學長,知道不?”這位“許師兄”的嗓音自帶白山黑水的遼闊。
“這位……確定不是老師?我看他那年紀……”王大偉湊到近視眼耳朵邊小聲說出自己的疑惑。
近視眼笑了笑說:“哎呀你誤會了,許師兄本來30年前就該畢業了,結果因爲仙術修煉有幾門老是沒過,就一直延畢了呀。”
“神馬?!”王大偉差點噴出國粹,“30年的留級生!這是判了無期啊!”
近視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指着不遠處一個須發全白的背影:“大驚小怪啦,畢師兄是建校那一年來的,第一批學生。”
近視眼一邊說着,那個“白頭翁”轉過來,王大偉一看,好家夥!那張臉看着比李建國還滄桑!
“師兄,那兩位叫什麼?我得記住他們!”王大偉覺得這倆人一定是他“打入學校內部”最快的“線人”!
“許師兄叫許多年,畢師兄叫畢無妄。”近視眼說出這兩個名字的口氣明顯帶着崇敬。
王大偉聽完一腦袋栽到地下“許多年”、“畢無望”,這倆要是能畢業才怪,聽名字就犯忌諱。
馬尾女生在後面冷冷說:“學院每年一次畢業前的大考,只有通過的人才有資格錄仙籍,不然就得收回法力打回凡人,要麼就選擇留校當義工,學校簡介上就說了,你入學前真的沒預習?”
王大偉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個外表高冷的女生,心想誰家好人讀這種大學還得提前預習?
“師兄,麻煩你趕緊幫我們辦入學登記吧。”馬尾女生明顯不想搭理王大偉那錯愕的神情,對着近視眼自說自話。
“好的呀,師妹,你叫什麼名字?”近視眼走到登記處拿起新生名單。
“上官箐。”女生簡單回答。
“找到了呀,你填個表就好了呀。”近視眼翻了幾下抽出上官箐的名單交給她。
上官箐拿着自己的名單過去填表,走過王大偉面前眼睛瞟都沒瞟他一下。
“我叫陳飛,師兄你幫忙找找。”胖子跟着也拿到自己的名單過去填表。
近視眼看着王大偉問:“師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王大偉,師兄貴姓?”王大偉湊到近視眼跟前。
“鄭長仁。”近視眼埋頭翻着表格。
“我是正常人啊!”王大偉不理解,難道就因爲自己話癆,就要被鄙視?
近視眼看看他:“我說,我的名字叫鄭長仁,鄭成功的鄭,長壽的長,仁義的仁。”
許多年,畢無妄,鄭長仁……這個學校前幾屆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
辦完入學登記,鄭長仁領着王大偉朝宿舍方向走去。
宿舍也不過就是一排比教室稍好點、門口掛着“忘憂齋”木牌的三層小宿舍樓。
名字雅致,但環境卻讓人“沒法不憂”。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壽終正寢的宿舍大門,一股混合着陳年黴味、灰塵味、劣質消毒水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熏香味的復雜氣息撲面而來。
樓道內光線昏暗,只有門口一個小窗戶透進點可憐的光。
一個身影正坐在靠門的一張舊書桌後面,對着一個老舊的CRT顯示器敲敲打打,屏幕幽幽的綠光照在她臉上。
聽到門響,那人抬起頭。
王大偉瞬間感覺昏暗的宿舍佛亮起了一盞千瓦射燈!
那是個女人。
一個美得極具沖擊力、甚至帶點邪性的女人。
目測年齡大概三十歲上下。
一頭濃密如海藻般的黑色大波浪卷發慵懶地披散在肩頭,襯得那張臉愈發小巧精致。
皮膚是冷調的白,嘴唇卻塗着飽滿誘人的正紅色。
她穿着一件剪裁得體的酒紅色絲絨旗袍,勾勒出動人心魄的曲線,開叉處露出一截裹着黑色絲襪的、線條完美的小腿。
此刻,她正翹着二郎腿,塗着鮮紅蔻丹的手指在大頭電腦的鍵盤上翻飛,噠噠作響。
手腕上戴着一只成色極好的碧玉鐲子,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這……這是宿管?
王大偉腦子裏一片空白,這畫風跟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在一個次元!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臉頰有點發燙。
“孟婆老師,這是新來的學生,王大偉,有勞您安排一下。”鄭長仁似乎對這位孟老師的“風采”早已免疫,語氣一百萬分的恭敬。
“孟婆?!”王大偉聽到這個稱呼,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被稱作“孟婆”的女人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
那雙眼睛抬起來,眼尾微微上挑,帶着一種天然的、慵懶的媚意,眼波流轉間,仿佛帶着小鉤子。
她上下打量了王大偉一番,紅唇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帶着點沙啞的磁性,聽得人骨頭縫發酥:“哦?新來的小帥哥呀?對我有什麼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