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翻出來記憶裏的什麼:“好像,好像最先說這話的,是,是廚房的豆兒。”
“我知道了。”蘇若雪有些不耐的皺着眉頭:“姨娘去老夫人那裏多久了?快到回來的時候了吧?”
雙喜點了點頭,亦步亦趨的跟着蘇若雪往屋裏走。
剛剛小姐說話的神情,不怎麼像一個四歲的孩子,倒是像府裏面有些積威的管事婆子,讓她有些心驚膽戰。
“小姐,廚房的豆兒不過是個燒火丫頭,應該不會翻出什麼風浪來,小姐是不是懷疑大夫人,五姨娘她們啊?最近和咱們最有過節的,就是她們了,早知道多下點巴豆粉,讓她們狠狠的拉拉肚子。”雙喜似乎有些緊張,手不斷的扭着袖子上的布料。
蘇若雪點了點頭,雙喜手下更是沒個輕重,差點把袖子上的布料都要扯下來,短促地低聲尖叫了一聲:“啊?那怎麼辦啊?咱們,咱們日子剛剛好過了一點。”
看着倚春園被修飾一新,盯着身上穿着的新衣服,還帶上了秦氏賞賜的玉鐲子,雙喜眼中都含了淚,真的不想再過以前要吃要喝都沒有的苦日子了。
正說着,秦氏帶着錦繡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着蘇若雪站在屋門口,連忙快走了幾步,一把將蘇若雪抱起來。
“娘,我有話要跟你說。”看着蘇若雪有些嚴肅的小臉兒,秦氏也覺得有些陌生。
“雙喜,你再將剛剛說的話說一遍。”雙喜已經被嚇得有些六神無主,到底是個還不大的小丫頭,將這話說完一遍,即使是秦氏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兒。
眼看着秦氏眼淚又要從眼框裏掉出來,蘇若雪連忙說道:“娘,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雙喜和錦繡聽了這話,連忙識趣的主動走出去,還將房門給關上了。
“娘,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被人欺負的時候只能反擊,咱們才有活路,要不然還會發生娘難產的時候沒有接生婆那樣的事兒。我知道娘生性善良,可若是她們不欺負咱們,咱們也不主動動手,她們欺負到頭上來了,咱們定然是要反擊的。”
秦氏張大了嘴,看着蘇若雪。有些驚訝蘇若雪一個四歲的小人兒能說出這些話。
“本來我是想暗中保護娘和弟弟的。可是這次的事兒有點兒大,不是我自己能完成的,早晚要讓娘知道。”蘇若雪繼續說道。
秦氏垂着頭,似乎在想着什麼。她若是會反擊,如何會在倚春園這幾年,過這樣的苦日子?
“娘,女兒最見不得你被人欺辱,你想想若是咱們倚春園不能自己立起來,女兒怎麼辦?冬兒怎麼辦?”看着女兒圓圓的可愛臉蛋,又想起來在老夫人那一天只能看一個時辰的冬兒。
秦氏本來要流出來的眼淚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定定的看着蘇若雪,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咱們得自己立起來,你說這次咱們該怎麼反擊?今天大夫人還跟老夫人說,從外地請來一位高僧到府中作法。若是大夫人有預謀,這高僧來府裏一趟幫她撒謊,價錢定然不低,咱們可是沒什麼積蓄。”
見秦氏已經想通,蘇若雪叫進來錦繡和雙喜,還有錦繡的娘李寶順家的,雙喜和錦繡一家三口這些年一直跟着秦氏在倚春院過苦日子,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各種找關系調出去,定然還是忠心的,是個人都看得出倚春院如今越來越風光,苦日子都熬過來了,哪裏還會在這時候背叛?
簡單的說了之前在老夫人的壽宴上如何陷害蘇若蘭,還有之後被蘇若蘭推的時候和一起落水,從水中出來又如何演戲,又說了前幾日對蘇若嫣的反擊,雙喜的嘴巴張的老大,這些事她都有參與,本來都以爲是意外的。
顯然是不相信蘇若雪這麼小小的四歲的人兒竟然能做出這些。
垂眸想了一會兒,蘇若雪飛快地在腦中想着以前看過的宅鬥小說的套路。
套路一般都是高僧當場反口,可想讓高僧當場反口,自己必須先找到高僧,用重利誘惑他,現在這兩個條件都不行。
突然,蘇若雪靈光一閃,接着抬頭目光炯炯的盯着秦氏:“咱們不如先發制人,若是她們不對咱們倚春院下手,那咱們也不反擊,若是她們對倚春院下手,一定讓她們有來無回,傷筋動骨。”
雖然有些詫異自家小姐人小鬼大,不過雙喜和錦繡母女都點點頭,按照蘇若雪說的出去布置了。
秦氏的眸光閃動,似乎有些激動的樣子。
“娘,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將弟弟抱回來。”蘇若雪握了握拳頭,宣誓一般說道。
“好,娘信你。”秦氏摸了一把蘇若雪頭上的朝天辮兒。
想到秦氏剛剛說的沒有積蓄,蘇若雪腦中念頭閃過,等這些事兒完了,要想辦法賺錢了。
光靠府裏面姨娘和小姐的那幾兩銀子的份例,平日裏什麼事都做不了。
第二日一大早,蘇若雪就被吵了起來。
一睜眼,就聽到雙喜有些興奮的在耳邊嘰嘰喳喳道:“小姐,有一個瘸腿和尚在門口呢,要不要出去看看。”眼睛裏閃動着一些調皮的光芒。
看着雙喜還有些稚嫩的小臉兒,蘇若雪忍不住摸了一把雙喜的頭發,低聲道:“你這樣可不像毫不知情的樣子。”
連忙臉色一肅,雙喜略帶些嚴肅的語氣說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府裏面出了大事兒了,一個瘸腿和尚站在門口,說自己是雲遊到此,說咱們家有黑氣。”
微微一笑,蘇若雪知道自己布置的有了效果,什麼瘸腿和尚雲遊到此,不過是讓李寶順用一兩銀子從城外的乞丐堆裏找來的。
花不起銀子請大騙子,還不能自己制造騙子了?
忙洗漱完了,胡亂套上衣服往外走,路上就聽到府裏面的小丫鬟都說,那瘸腿和尚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面了。
離得遠遠的,就聽到瘸腿和尚嗓門非常的大:“也就是我和你們府上有點兒緣分,才肯跟你說這些得罪人的話。你們府裏呀,經常有些女人作祟,盡是些幺蛾子,不過也不妨事兒,都是佛祖對信男信女的考驗,平日裏信佛虔誠的,自然佛祖保佑。”
說了些模棱兩可的話,和尚半闔着眼睛,過了一小會兒,突然開口報生辰八字。
越聽,老夫人越是心驚,這些生辰八字都是府裏女眷的,雖然平日裏偶有做生辰的,外人卻是不知道的。
“這是真佛,真佛啊。”府裏面小丫鬟們竊竊私語着,老夫人也是一臉震驚。
一個真佛,還算是真佛,可是若是好幾個呢?
接連幾日,每日都有或是雲遊,或是某地高僧入京的和尚來學士府。
有的要錢,有的不要,有的是邋遢和尚,不僅衣服穿得破破爛爛,鞋也都是露了腳趾頭的,有的卻是衣冠整齊,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
可是無一例外都能夠說出些什麼要緊的東西來,或者府中秘辛,或是預測,都能讓人認爲是真佛。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估計是府裏面出了什麼人,故意找出這些人來,說的那些早就不是秘密了。
大夫人在屋裏面急得團團轉,她花了三千兩銀子才從外地找過來一個小有所成的高僧,那高僧有些貪財,好不容易才說動了高僧配合她撒謊。
必要說倚春院的母子三人都是災星才行。
倚春院的那位是老爺的最寵愛的,當年可是獨寵,好不容易聯手將倚春院打壓了下去,結果現在生出個兒子來,又有一個機靈的女兒,一切全都變了。大夫人握緊了拳頭,深切的感覺到了危機。
“母親,現在怎麼辦,不是說要給女兒報仇嗎,現在府裏面動不動就來些和尚,道士的,咱們的高僧來了恐怕也要被人說成騙子了。”蘇若嫣倚靠在床頭上,額頭還纏着一條白布。
前幾日在祠堂裏受罰,又冷又餓又累,還要抄寫女戒女則,可老夫人親自發話,定要給她一點教訓,只有母親派人深夜去給送點點心,根本不管事兒。
實在是太折磨人了,三天祠堂跪完,回來就發了高燒,這才好了一點,想要報復回去,就出了這些幺蛾子。
“不知道是誰幹的,若讓我查出來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大夫人咬牙切齒的說道,接着連忙安撫女兒:“你可是堂堂學士府的嫡女,以後是要做寵妃的,別跟一些拿不上台面的人計較。”
憤恨的咬着牙,有些不甘心的使勁兒拿着銀勺子戳着手裏的小碗兒,弄得巨響:“我從小到大還沒被罰過呢,母親你可要想辦法讓我出了這口惡氣,要不然憋出病來。”
“母親知道,當務之急是籠絡好跟着你哥哥來的那位,你若是不想進宮嫁給當今,就只能倚靠這位了。”大夫人連忙掐了掐女兒如同凝脂一般的小臉兒,看着女兒越發出落的漂亮,大夫人微微一笑:“你這容貌,何愁那人看不上你?”
“可是母親,那日他是幫着九妹說話的,而且看到了我如何做。”想到這裏,蘇若嫣就有些緊張,也有些懊惱,明明把人都支開了,誰知道那位正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