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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燁的手慢慢鬆開,他驚恐的看着我: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他馬上又轉頭對警察說:
“你們都聽到了吧,這個女人剛剛說的話,人就是她故意殺的。”
“還愣着幹什麼,快把她逮捕起來。”
馬上有人安撫情緒激動的溫燁,並把他帶走。
“剛剛外出辦案的警察來電,說你兒子房間裏缺一幅畫,你把它放哪裏了?”
我裝作慌張的樣子,眼神胡亂瞟:
“什麼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再次被質問:
“你原來就是大學美術老師,家裏的裝修、擺設都是你親自挑的。 ”
“你很喜歡梵高的畫,家裏擺滿了他的作品,可奇怪的是卻沒有他最著名的一幅《星空》。 ”
“我們在你兒子房間發現了牆壁上有掛過畫的痕跡,卻沒找到這幅畫,它按理就在你兒子書桌旁邊。”
溫燁聽完分析又坐不住了,他大聲喊着:
“就是這個畫,幾個月前我看她在書房天天畫,說是生日禮物。 ”
“她肯定在畫上做了手腳,溫斯宇就是這麼被他害死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提出我的要求:
“我可以承認我做過什麼,你們先帶我回家,今天是我親生兒子的忌日,我還沒有陪他。”
過往的每一年今天,我都會去看看他,溫燁說我活在過去,一次也沒給他掃過墓。
警察開了個短會,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被再次押出去,門口不知道何時已經圍了許多記者,他們看到我就像狗看到骨頭那麼興奮:
“作爲一名大學老師,五年前逼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今年又親手殺死領養的孩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孟佳怡女士,你的精神病身份是爲了逃脫法律而僞造的還是確有其事?”
閃光燈照的我睜不開眼,一個一個問題拋了過來。
短短一個下午,我的事跡能引發這麼大陣仗,說沒人推動我是萬萬不信的。
更巧的是,溫燁從事的就是媒體運營方面的工作,我沒看錯的話,剛剛那個沖最前面的戴的就是他們公司的工作牌。
好不容易開了道,我被押送進車上,外面卻下起了大雨。
我盯着外面的雨,輕聲感慨:
“五年前的雨也是這麼大,它就像刀一樣砸我身上,讓我一刻也不能忘懷。”
外面還是吵吵嚷嚷,警察暗罵一聲:
“誰找來這麼多記者,還辦不辦案了?”
我透過玻璃窗和雨中的溫燁遙遙相望,不過這一次站在雨裏的是他。
......
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卻恍如隔世,門口圍滿了人,還有人自稱是溫斯宇的同學,他們拿着小小的石子砸我:
“你怎麼配當一個母親,殺人償命,你應該現在就被槍斃。 ”
“溫斯宇昨天還說要和我們一起上號打遊戲,今天就被你害死了。”
還有人沖着警察大喊大叫:
“精神病就該被包庇了嗎?她殺人就該被忽略了嗎?這樣置我們公民安全於何地?”
“今天是他兒子,萬一她以後哪天發病在街上亂砍怎麼辦?”
只能說溫燁玩輿論確實有一手,精神病該不該入刑一直是被爭論的話題,他想要利用輿論施加壓力給我定罪,可惜他太急了。
從老太太報警就打亂了他的節奏,像他這麼謹慎的人是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由此可見他慌了。
我帶着警察走到後院,在狗窩裏找到了那幅丟失的星空。
因爲有遮擋,除了有輕微的泥土,畫並沒有受損。
很快就有人把畫拿去做檢測,我呆呆的看着這場暴雨:
“你們知道梵高在什麼情況下畫的這幅畫嗎?”
“在他住在精神病院期間,你說都是精神病爲什麼我就臨摹不出這幅畫的韻味。”
“這幅畫是我最喜歡的作品,他把痛苦轉移成了永恒的美,就像有的人活在那一刻就夠了。”
毫不意外我的這段發言又被定義爲瘋子語錄,我忽略這些刺耳的聲音,帶着早就準備好的花要去見我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