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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
我看着林偉那張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的臉，心中一片平靜。
他可能以爲，他贏了。
他可能以爲，他用輿論綁架了我，拿到了他想要的“既要又要”。
他錯了。
他想要的，我會給。
但代價，是他們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的。
那扇被我親手打開的，通往伊甸園的大門。
現在，由我親手，將它徹底焊死。
從此以後。
這裏，再無溫情。
只有規則，和代價。
下午兩點五十分，能容納兩百人的主會議室，已經擠得水泄不通。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躁動不安又充滿期待的氣息，像一場審判前最後的狂歡。
林偉和他的追隨者們，當仁不讓地坐在了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
他們被衆人若有若無地簇擁着，儼然是即將登基的王者。
他正低頭在手機上飛快地打着字，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想必是在某個小群裏直播着這“歷史性的一刻”。
我準時走進會議室。
瞬間，全場鴉雀無聲。
兩百多道目光，混雜着好奇、得意、同情、審視，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到了人群中的李蔓。
她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低着頭，不敢與我對視。
但她的嘴角，卻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的弧度。
期待着我妥協，期待着那份“實在”的餐補。
我沒有走向講台，而是徑直走到了巨大的投影幕布前。
“在宣布決定之前，先給大家看一段東西。”
我按下遙控器。
幕布上，清晰地出現了公司食堂後廚的實時監控畫面。
不是一個，是十六個不同角度的高清監控畫面，鋪滿了整個幕布。
畫面裏，王師傅和他穿着雪白廚師服的團隊，正在爲第二天的午餐做準備。
從一筐筐掛着水珠、鮮嫩欲滴的有機蔬菜被仔細清洗。
到一塊塊印着檢疫章的頂級M9和牛被精準分割。
從大廚們行雲流水般的顛勺翻炒，到小學徒們一絲不苟地擺盤裝飾。
每一道工序，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那根本不是什麼“預制菜”。
那是比任何一家五星級酒店後廚都要幹淨、都要用心、都要昂貴的匠心制作。
會場裏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許多員工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和愧疚的表情。
他們每天心安理得享用的“豬食”，原來是這樣來的。
我聽見有人在下面竊竊私語。
“天啊......原來我們的菜都是這麼做出來的......”
“那牛肉......我上次在山姆買，一小塊就要三百多......”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跟着瞎起哄......”
然而，林偉的臉色只是白了一下，隨即就恢復了鎮定。
他猛地站起身，聲音洪亮，試圖壓過所有的議論。
“這能說明什麼？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爲了應付今天，特意擺拍的？”
他環顧四周，繼續煽動。
“大家不要被蒙蔽了！就算他今天用的是新鮮菜，誰能保證他明天、後天也用？”
“我們的訴求，從來都不是一兩頓飯的問題，是要一個長期、穩定的保障！是要現金！是要自由！”
“對！我們要現金！”他身後的幾個人立刻跟着高喊。
人群中剛剛升起的一絲愧疚，瞬間又被這更具誘惑力的口號所動搖。
是啊，做得再好，能有拿到手的錢實在嗎？
看着他們臉上再次浮現出的貪婪和動搖，我心中最後一點波瀾也消失了。
我平靜地看着林偉，看着前排那些激動的面孔，然後緩緩開口。
聲音不大，卻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說得好。”
“既然大家如此不信任，如此渴望所謂的‘自由’和‘實惠’......”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一字一句地，宣布了我的“最終決定”。
“那麼，我成全你們。”
“第一：即日起，解聘年薪三百萬的王師傅及其廚師團隊，公司食堂，無限期關閉。”
全場死寂。
“第二：順應‘民意’，公司福利，自下月起，統一改爲每日三十元餐補，隨工資發放。”
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恐。
“第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