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掃除,姜述月神魂已定,她在冬兒和流雲的攙扶下走出馬車,看清地上被反捆着雙手押在秦牧跟前的是兩個生面孔。
可是秦牧怎麼會認識他們?
他這一世,到底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秦牧此時卻不屑一顧道,“他是想殺了我好自己坐上皇位嗎?這個上不了台面的廢物,陰溝裏的老鼠。”
這個‘他’字,讓姜述月心念一動。尤其秦牧後面那句廢物,更加讓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不禁道,“你們是宣王派來的人?”
那地上跪着的兩個人早就知道一旦被擒便是先死爲好,偏被彭洵早早卸了下巴才沒能及時咬舌自盡。
此時聽姜述月一口猜中了幕後主使之人,且被刺殺的對象也認識且早就對他們的身份了如指掌,不禁面色憤恨,一言不發。
姜述月道,“帶回長安吧,留着當定罪的證據。”
彭洵剛要應是,秦牧就制止他道,
“他既然敢在官道上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派人截殺,那必然不會留下什麼把柄叫人查出來,這個人心高歸心高,做事心思縝密卻也是出了名的。殺了吧。”
最後一句令前來接任他的官員和侍衛們一驚,此刻就領略到了這位回京就能繼承大統的年輕天子不似凡夫的心腸。
宣王秦章也是宗室之後,但他那一支可比秦牧這支顯赫的多。
若是沒有意外,秦洹無嗣而終後,論資排輩皇位排到的也該是秦章。畢竟他那支的先祖,是太祖皇帝嫡出。
但秦牧偏偏成了這個意外。
眼看該他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焉能不恨。
不過姜述月當然不相信,這一世秦牧是好端端坐在家中,這個皇位就能天掉餡餅一樣砸到他頭上。
他一定籌謀多年,而京中那些有話語權的朝臣如今必然有一大半是他的人。
否則怎麼吵着吵着就能把皇位吵到他頭上來?
而前世秦牧繼位後,因爲是自己親手打出來的天下,群臣皆服。到長安和談時更是當時的丞相楊延貞親自率領百官迎接。
秦章再不滿也只敢背地裏揶揄吐幾句酸水,再在請安問好的折子裏陰陽怪氣說他自己命不好又沒有那個運氣。
今生秦牧兵不血刃,他就敢有這樣殺人奪位的心思和行動。
不過,秦牧似乎並不怎麼在意。這一世他反而胸有成竹,令姜述月不禁安心萬分。
正式的登基大典定在了回京後的第五日。
期間太皇太後傳話想讓秦牧先住東宮,家人則安排在京中館驛暫住幾天,等他徹底登基後再接入皇宮。
但都被秦牧直接拒絕了。
理由是東宮爲太子居所,而他眼下並非太子,況且未來的皇後一個人住在京中館驛,於情於理也都不妥當。
別說路上還有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有刺殺之舉。
他不願意,太皇太後也完全沒有辦法強來。畢竟長安此時已經不由她一個人做主了。
登基這日人山人海,舉國歡慶。
先帝駕崩的陰霾被新皇登基的喜樂淹沒,姜述月的封後大典也跟着在同一日舉行。
這一年,秦牧改元隆盛。
而且因回京時,秦牧就以未來天子的名義重新啓用了嶽父姜衡,所以秦姜兩家人是一起回京的,登基時姜衡就以丞相身份到場。
而顏夫人身爲皇後母家,封後大典時也隨侍左右,結束後便被姜述月直接帶到了皇後所居的昭和宮說話。
知月已經被連姨娘帶去京中的丞相府,此刻在顏夫人身邊的只有懷月。
姜述月也是這時才知道,這一世父親辭官回鄉時原本也準備像上一世一樣賣掉京中這座宅子,但被秦牧阻攔沒賣成就保留下來。
此時回京倒也不必重新置辦,秦牧也早早派人去打掃過,所以此刻回來重新住回去就是,不知道有多便利。
姜述月道,
“知月的婚事,母親確定就這樣不變了嗎?”
因爲一早提示過顏夫人知月對秦牧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在姜述月婚後沒多久,顏夫人身爲嫡母也就做主給知月許了人家。
那家人是涼州當地的一個尋常官宦,從六品,兒子雖然也考了科舉,但如今也還只是個九品的芝麻小官。
他既比不得從前的秦牧,又跟現在的他有雲泥之別。
知月怎麼甘心。
顏夫人倒是沒主動提過知月有了婆家的反應,但姜述月聽冬兒說過幾次,說三小姐在家裏時就哭了好多回,怎麼都不願意嫁給那涼州六品小官霍家。
但顏夫人的威儀她又不敢挑戰,父親姜衡當時更是親自相看過,十分看好那人,因此哭歸哭,倒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路上回京時,姜述月又和秦牧在接任新皇的隊伍裏走在最前頭,住官驛時左右也都是宮裏來的人。
加上顏夫人嚴格管教,姜衡也讓她避嫌,知月就更沒有機會加快腳程來找姜述月和秦牧了。
顏夫人道,
“不變。你父親本來已經從丞相變成白衣,眼下卻陰差陽錯又成了宰相。如今越是官大越要注重信譽了,否則不止我們家,將來就是娘娘你和陛下也要被世人詬病。”
姜述月鼻子一酸。
爲人母親的總是想得這樣周全,生怕她吃一點苦受一點罪。哪怕這一世她沒經過什麼劫難就順利當了皇後。
而她才坐上後位,母親就用最快的速度改口了,生怕別人說她這個皇後一點不好。
懷月這時寬解二人道,
“三妹許下的那家人我也見過,雖然家底比起京中權貴微薄了些,但家風品行卻是不錯的,未來的三妹夫人也上進,將來她嫁過去不怕享不了福。”
懷月身爲二小姐,雖然也是連姨娘所出,但卻最大程度的繼承了連姨娘的柔順和識時務,以及父親的廣袤心胸。
前世她嫁的雖然是一名武官,二妹夫爲人也粗魯豪放了些,但她這個人卻最擅長以柔克剛。
後來二妹夫官拜正二品封了侯爵,懷月的日子就更比在娘家時還順心。
反觀知月,一開始趁着姜述月情緒低落沒有解開心結的時候,探聽秦牧的喜好摸索他的爲人品行,趁着姜述月懷孕又妄想勾引他。
後來事發被顏夫人禁足了整整半年,一出來卻又嫁給了一個正當年華學富五車的科甲新秀。
而這人本來是封閣拜相的才幹,否則父親也不會看中他做自己女婿。
但後來,知月卻和他鬧到了和離的地步,兩人一度放言要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