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沉悶如遠古巨獸心跳般的巨響，從陳淵的拳下爆發。
那並非是拳頭與地面的直接碰撞，而是一種更爲玄奧的力量釋放。以他拳頭正下方的地面爲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混雜着泥土與碎石的沖擊波，如同水面的漣漪般，驟然擴散開來！
這道沖擊波，看似緩慢，實則快逾閃電。
沖在最前面的幾名“鳳凰殘羽”成員，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便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磅礴巨力，從腳下猛地傳來。他們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掀起，口中噴出鮮血，不受控制地倒飛了出去。
緊隨其後的金烏和朱雀等人，瞳孔劇烈收縮！
他們強行扭轉身體，試圖避開這詭異的地面攻擊，但那股力量覆蓋的範圍實在太廣，仿佛整片大地都活了過來，成爲了陳淵的武器。
“砰！砰！砰！”
一連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十幾名頂尖高手，在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拳之下，竟如同被保齡球擊中的木瓶，七零八落地被震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遠處的樹幹和假山上，發出痛苦的悶哼。
一拳之威，竟至於斯！
全場，唯有兩個人還站着。
一個是陳淵，他依舊保持着單拳按地的姿勢，衣角無風自動，宛如一尊不可撼動的神魔。
另一個，則是判官。
他在沖擊波抵達的瞬間，便腳尖一點，整個人如同沒有重量的羽毛般，向後飄出了十數米，堪堪避開了攻擊的核心範圍。
此刻，他臉上的戲謔與從容，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了震驚、嫉妒與瘋狂的復雜神色。
“內勁外放，凝氣成罡……不，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罡氣了。”他死死地盯着陳淵，聲音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這是……‘勢’！你竟然已經觸摸到了‘勢’的門檻！將自身氣機與天地之力相合，引動一方大勢爲己用！這怎麼可能！”
“你這五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無法理解。五年前，陳淵雖然也是站在武道之巔的強者，但彼此的差距，尚在可以理解的範疇之內。可如今的陳淵，所展現出的力量，已經徹底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已經不是“人”的力量，而是近乎於“神”的領域！
陳淵緩緩站直了身體，收回了拳頭。
他沒有回答判官的問題，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仿佛在他眼中，這個曾經的兄弟，如今的宿敵，也和地上那些雜魚，沒什麼區別。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的“鳳凰殘羽”成員，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
然後，他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也沒有快到極致的殘影。
他就那麼普普通通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但這一步落下，他的身影，卻瞬間從原地消失。
再次出現時，已經鬼魅般地，來到了一名剛剛爬起身的鳳凰面具人面前。
那名面具人駭然欲絕，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長刀橫在胸前格擋。
陳淵看都沒看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只是簡簡單單地，一指點出。
食指，中指，並攏如劍。
“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
指尖與刀鋒，精準地撞在了一起。
然後，在面具人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引以爲傲的百煉精鋼長刀，竟從被指尖點中的位置開始，浮現出一道道細密的裂紋。
“咔嚓！”
長刀，寸寸碎裂！
陳淵的手指，去勢不減，穿過破碎的刀片，輕飄飄地，點在了面具人的胸口。
“噗！”
面具人的身體，猛地一僵。他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胸口，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血洞。沒有鮮血噴涌，因爲陳淵指尖蘊含的恐怖勁力，已經在一瞬間，震碎了他所有的內髒。
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臉上的青銅面具，摔在地上，發出一聲空洞的脆響。
一指，斃命。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到極致，也優雅到極致。仿佛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進行一場完美的藝術表演。
做完這一切，陳淵的身影再次晃動。
他如同一只穿梭在羊群中的猛虎，每一次出現，都必然伴隨着一聲慘叫和一條生命的凋零。
他的攻擊方式，簡單到了極致。
有時候是一指，有時候是一拳，有時候只是一記看似隨意的掌刀。
但無論是何種攻擊，都蘊含着一種返璞歸真，無可抵擋的恐怖力量。
那些“鳳凰殘羽”的頂尖高手，在他面前，脆弱得就像紙糊的娃娃。他們引以爲傲的武技，精心設計的合擊陣法，在陳淵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成了一個笑話。
這不是一場戰鬥。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快！結鳳凰殺陣！”
眼看手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身爲總指揮的金烏，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怒吼。
殘存的七八名成員聞言，立刻強忍着傷勢，放棄了各自爲戰，迅速按照某種玄奧的方位站定。他們每個人的氣息，都通過腳下的步伐，連接在了一起，隱隱形成了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虛影。
一股比之前強大數倍的慘烈殺氣，沖天而起！
“殺！”
金烏立於陣眼，手中多出了一對金光閃閃的判官筆。他身形一動，整個殺陣隨之而動，七八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個整體，朝着陳淵絞殺而去。
判官站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鳳凰殺陣”，是“鳳凰殘羽”壓箱底的絕技之一，傳自前朝宮廷，威力無窮。據說，此陣大成，足以圍殺宗師級的強者。
他想看看，陳淵究竟要如何，破解此陣。
然而，陳淵接下來的動作，卻再次超出了他的預料。
面對那氣勢洶洶，合七八人之力於一體的殺陣，陳淵非但沒有暫避鋒芒，反而不退反進，主動迎了上去！
他的速度，在這一刻，猛然爆發！
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筆直的黑色線條，以一種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姿態，直直地，撞向了殺陣最核心，也是力量最強的金烏！
以點破面！
以強對強！
這是最愚蠢，也是最霸道的破陣之法！
金烏的眼中，閃過一絲獰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要陳淵敢硬闖陣眼，他就有信心，借助整個大陣的力量，將其瞬間重創！
“來得好！”
他將全身功力，催動到極致，手中的判官筆化作兩道金色的流光，封鎖了陳淵所有的進攻路線，同時筆尖直刺陳淵周身大穴，狠辣無比。
然而，就在雙方即將接觸的刹那。
陳淵的身影，卻毫無征兆地，微微一晃。
一個，變成了兩個。
不，是三個，四個……
一瞬間，場中竟出現了七八個一模一樣的陳淵，每一個都栩栩如生，氣息逼人，讓人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殘影！
是快到極致所產生的視覺殘留！
金烏的心，猛地一沉。他的攻擊，瞬間失去了目標。
而就在他愣神的這零點一秒。
一個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呢喃，在他的耳邊，輕輕響起。
“太慢了。”
金烏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他駭然發現，陳淵的真身，不知何時，已經繞過了他的正面防御，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一股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他想轉身，想格擋，想呼救。
但他所有的念頭，都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刻。
一只修長而有力的手掌，已經悄無聲息地，按在了他的後心之上。
然後，輕輕一吐。
“砰！”
一股凝練到極致的暗勁，透體而入。
金烏的身體，猛地一震。他臉上的赤金面具，“咔嚓”一聲，從中間裂開，露出一張充滿驚駭與不甘的臉。
他的生機，被這一掌，徹底斷絕。
隨着陣眼金烏的死亡，“鳳凰殺陣”不攻自破。
其他的成員，因爲力量反噬，齊齊噴出一口鮮血，萎靡倒地。
陳淵的身影，緩緩地，從金烏那尚還站立的屍體後，走了出來。
從他出手，到此刻，不過短短一分鍾。
“鳳凰殘羽”十幾名頂尖高手，包括總指揮金烏在內，全軍覆沒。
整個鳳凰台下，血流成河。
空氣中，彌漫着濃鬱的血腥味。
陳淵的身上，卻依舊纖塵不染。
他抬起頭，那雙漠然的眼眸，終於第一次，正視那個從始至終，都在袖手旁觀的男人。
“現在，輪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