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林的晨霧帶着草木的清腥,墨白靠在古樹粗糙的樹幹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木夕順滑的羽毛。白鴿安靜地蜷在他懷裏,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驅散了些許林間的涼意。

昨夜與蛇護法的纏鬥耗損了不少氣力,手臂上的傷口雖已包扎,卻仍在隱隱作痛。他望着林間穿梭的晨霧,眉頭緊鎖——蛇護法的出現絕非偶然,萬窟顯然已經盯上了他,往後的路怕是越發難走了。

“咕咕。”木夕忽然從他懷裏探出頭,黑曜石般的眼珠望向密林深處,喉嚨裏發出警惕的輕鳴。

墨白瞬間警醒,握緊了身側的鐵劍。他屏住呼吸,仔細聆聽,果然聽到一陣極輕的窸窣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落葉層下快速移動。

聲音越來越近,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膩感。墨白站起身,背靠着古樹,目光銳利地掃視着四周。忽然,他腳下的地面微微隆起,一只覆蓋着灰毛的利爪猛地破土而出,抓向他的腳踝!

“小心!”墨白下意識側身閃避,鐵劍橫掃,將那只利爪斬落在地。斷爪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化作一只碩大的老鼠屍體,腥臭的黑血濺染了周圍的落葉。

緊接着,更多的鼠洞在四周炸開,數以百計的碩鼠從地下涌出,它們雙眼赤紅,牙齒鋒利如刀,密密麻麻地朝着墨白圍攏過來。

“是鼠護法!”墨白心頭一沉。這些老鼠的氣息與萬窟的魔修同源,顯然是鼠護法老倉的手段。這老東西最擅長操控鼠群,行蹤詭秘,手段陰毒,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好手栽在他手裏。

鼠群如潮水般涌來,墨白揮劍斬殺,鐵劍卷起的勁風將前排的老鼠劈成碎片,腥臭的血水濺了他一身。但老鼠的數量實在太多,殺了一批又來一批,很快就將他逼得節節後退。

更麻煩的是,這些老鼠似乎不怕死,有的甚至直接撲到劍刃上,用身體爲後面的同類鋪路。墨白的褲腿被幾只老鼠咬住,尖銳的牙齒幾乎要咬破布料,刺骨的寒意順着皮膚傳來。

“木夕!”墨白低喝一聲。

木夕立刻振翅飛起,在空中盤旋兩周,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奇異的是,那鳴叫如同金石相擊,帶着一股無形的震懾力,原本瘋狂的鼠群竟瞬間停滯,赤紅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

就是現在!墨白抓住機會,足尖一點,身形如箭般沖出鼠群的包圍,鐵劍反手一挑,將一只試圖偷襲的老鼠釘在樹幹上。他借力躍上一根粗壯的樹枝,暫時擺脫了鼠群的糾纏。

“嘿嘿,小家夥,倒是有幾分能耐。”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密林深處傳來,帶着毫不掩飾的陰毒,“可惜啊,今天你插翅難飛。”

隨着話音落下,一個灰衣矮子從樹後走了出來。他身材佝僂,腦袋卻異常碩大,一雙綠豆眼閃爍着狡黠的光,嘴角掛着一絲涎水,正是鼠護法老倉。他身後跟着十幾個黑鴉衛,手裏都拎着沉甸甸的麻袋,麻袋裏似乎裝着活物,不斷傳來掙扎的動靜。

“老倉,你操控鼠群殘害生靈,就不怕遭天譴嗎?”墨白站在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老倉嗤笑一聲,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天譴?老子就是天!這世上的東西,只要老子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他指了指墨白,“尊主有令,要活的。識相的就自己下來受縛,不然……”

他拍了拍手,周圍的鼠群再次躁動起來,發出尖銳的嘶鳴,赤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樹上的墨白。

墨白握緊鐵劍:“想要抓我,先問問我手中的劍!”

“不知死活!”老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骨哨,放在嘴邊吹了起來。哨聲尖銳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隨着哨聲響起,鼠群再次瘋狂地涌上樹幹,利爪抓撓着樹皮,發出刺耳的聲響,整個大樹都在微微搖晃。更可怕的是,樹幹內部傳來“咔嚓”的斷裂聲,顯然是有老鼠在啃咬樹幹的根基。

墨白腳下的樹枝忽然一沉,他連忙縱身躍向另一棵樹,原來那根樹枝已經被老鼠蛀空,此刻正緩緩斷裂。

“嘿嘿,慢慢耗吧。”老倉陰惻惻地笑着,“等這林子的樹都被我的寶貝啃光,我看你還能往哪躲。”

墨白的心沉了下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鼠群源源不斷,他的體力卻在快速消耗,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他必須想辦法突破重圍,找到老倉的位置——鼠群受他操控,只要解決了他,鼠群自然會散去。

可老倉躲在黑鴉衛身後,被層層保護着,根本不給墨白偷襲的機會。

就在這時,木夕忽然俯沖下來,用翅膀拍了拍墨白的臉頰,然後朝着老倉的方向飛去,似乎在示意他攻擊那裏。

墨白眼睛一亮,明白了木夕的意圖。他深吸一口氣,將內勁灌注於鐵劍之上,劍身發出淡淡的白光。“流風劍法”雖未大成,但此刻施展出來,卻也帶着一股凌厲的風勢。

“就是現在!”墨白低喝一聲,身形如陀螺般旋轉起來,鐵劍舞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將撲來的鼠群盡數絞殺。借着這股旋轉的力道,他猛地朝着老倉的方向沖去!

老倉沒想到墨白如此凶悍,頓時臉色一變:“攔住他!”

黑鴉衛們立刻揮舞着彎刀上前阻攔,刀光與劍影碰撞,發出密集的脆響。墨白不顧身上被劃開的傷口,憑着一股悍勇之氣,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就在他即將沖到老倉面前時,老倉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陶罐,猛地砸在地上。陶罐碎裂,一股墨綠色的毒氣瞬間彌漫開來,所過之處,落葉盡數枯萎,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劇毒!”墨白心中大駭,連忙閉住呼吸,後退閃避。但還是晚了一步,一縷毒氣沾到了他的手臂上,皮膚立刻泛起烏黑,一股麻痹感順着經脈快速蔓延。

“嘿嘿,中了我的‘腐骨散’,看你還怎麼動!”老倉得意地笑着,指揮着鼠群再次圍攏上來。

墨白的手臂已經失去知覺,鐵劍幾乎要握不住。他咬着牙,強撐着不讓自己倒下,目光死死盯着老倉,眼中燃燒着不甘的火焰。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空中掠過,帶着凌厲的破空聲,直取老倉的面門!

老倉猝不及防,被那黑影撞了個正着,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一棵樹上,口吐黑血。圍攻墨白的鼠群瞬間陷入混亂,四處逃竄。

墨白愣住了,只見那道黑影落在地上,竟是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它的爪子上還抓着一塊破碎的骨哨——正是老倉剛才用來操控鼠群的東西。

烏鴉歪了歪頭,用黑豆般的眼睛看了墨白一眼,然後振翅飛向密林深處,很快就消失在枝葉間。

“是鴉護法的烏鴉?”墨白心中充滿了疑惑。鴉護法墨老是老倉的同僚,他的烏鴉怎麼會突然襲擊老倉?

不等他想明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狐姬那柔媚卻帶着寒意的聲音:“老倉,你這是在做什麼?”

墨白抬頭望去,只見狐姬帶着幾個黑鴉衛快步走來,她看到地上的鼠屍和老倉狼狽的模樣,眉頭皺了起來。

“狐姬?你怎麼來了?”老倉捂着胸口,艱難地站起身,眼神中帶着一絲忌憚。

“尊主有令,讓你立刻回總壇,不得在此逗留。”狐姬冷冷地說,“你私自對墨白出手,難道想違背尊主的命令?”

老倉臉色一變:“我……我只是想替尊主分憂……”

“分憂?”狐姬嗤笑一聲,“就憑你?若不是鴉護法的烏鴉及時報信,你是不是打算把這裏的事鬧大,讓尊主的計劃功虧一簣?”

老倉不敢再說話,狠狠地瞪了墨白一眼,帶着殘餘的黑鴉衛灰溜溜地離開了。

狐姬走到墨白面前,看着他手臂上烏黑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腐骨散’雖毒,但還死不了人。這是解藥。”她說着,扔過來一個小瓷瓶。

墨白沒有接,警惕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狐姬笑了笑,“我說過,只是好奇而已。”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瓷瓶,塞到墨白手裏,“放心,沒毒。畢竟……你要是死了,尊主怕是會不高興。”

說完,她也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墨白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裏捏着那個冰涼的瓷瓶,心中充滿了困惑。

尊主?又是那個戴面具的白衣人。他到底想對自己做什麼?爲什麼一邊派手下殺自己,一邊又派人救自己?還有鴉護法的烏鴉,爲什麼要幫自己?

無數個疑問在墨白腦海中盤旋,讓他越發看不清萬窟內部的關系,更看不清那個神秘的白衣尊主。

他打開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一股清苦的藥味彌漫開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將藥丸吞了下去。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藥力順着喉嚨滑下,很快就化作暖流,驅散了手臂上的麻痹感,烏黑的皮膚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咕咕。”木夕飛落在他肩頭,用腦袋蹭着他的臉頰,像是在慶幸他沒事。

墨白摸了摸它的頭,輕聲說:“謝謝你,木夕。還有……剛才那只烏鴉,你認識嗎?”

木夕歪了歪頭,沒有回答,只是低頭啄了啄他衣襟上的血漬。

墨白嘆了口氣,不再追問。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當務之急,是盡快離開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

他收拾好東西,辨認了一下方向,朝着密林深處走去。那裏是人跡罕至的黑風嶺,據說瘴氣彌漫,毒蟲遍布,或許能暫時避開萬窟的追殺。

而在墨白離開後不久,密林上空的雲層裏,那抹白衣身影靜靜佇立。他看着墨白消失的方向,面具後的目光深邃難測。

“尊主,老倉那邊……”鴉護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一絲恭敬。

“廢了他一條手臂,讓他長長記性。”白衣人的聲音依舊冰冷,“告訴其他人,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墨白。”

“是。”鴉護法低下頭,“那鎮魂玉的消息……”

“繼續查。”白衣人說,“雲嵐宗雖滅,但鎮魂玉絕不可能憑空消失。我懷疑,有人比我們更早一步找到了它。”

鴉護法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白衣人抬手,指尖落下一片黑色的羽毛。羽毛在空中盤旋片刻,化作一道黑光,射向墨白離去的方向,最終融入那只雪白的鴿子體內,消失不見。

“墨白,”他輕聲呢喃,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天際。

墨白一路深入黑風嶺,越往深處走,瘴氣越發濃鬱,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腥甜。周圍的樹木也變得奇形怪狀,藤蔓如蛇般纏繞,時不時有不知名的毒蟲從眼前掠過。

木夕似乎對這裏的環境很熟悉,總能提前預警,避開那些隱藏的危險。在它的指引下,墨白順利穿過了瘴氣最濃的區域,來到一處相對開闊的山谷。

山谷中央有一個清澈的水潭,潭邊開滿了不知名的藍色小花,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墨白走到潭邊,掬起一捧清水洗臉,冰涼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

“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墨白說,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將木夕放在腿上,輕輕梳理着它的羽毛。

木夕閉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撫摸,喉嚨裏發出舒服的咕咕聲。

就在這時,墨白忽然注意到潭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着微光。他好奇地湊近一看,只見潭底的淤泥中,埋着一塊巴掌大小的玉佩,玉佩通體漆黑,上面刻着繁復的紋路,隱隱有流光轉動。

“這是什麼?”墨白心中好奇,挽起袖子,伸手將玉佩從淤泥中撈了出來。

玉佩入手冰涼,上面的紋路似乎蘊含着某種奇異的力量,握在手裏,竟讓他體內的內勁都變得活躍起來。更奇怪的是,當玉佩接觸到他的皮膚時,上面的流光忽然變得明亮,竟隱隱組成了一個“鎮”字。

“鎮魂玉?!”墨白瞳孔驟縮。他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關於鎮魂玉的記載,據說這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寶物,能鎮壓天下魔氣,是魔修的克星。難道這就是雲嵐宗珍藏的那塊鎮魂玉?

可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是誰把它藏在這裏的?

無數個疑問涌上心頭,墨白握緊了手中的鎮魂玉,只覺得這塊小小的玉佩竟重逾千斤。他知道,自己無意中得到了一個足以引起天下紛爭的寶物。萬窟的人如此瘋狂地尋找鎮魂玉,若是讓他們知道玉佩在自己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咕咕。”木夕忽然叫了兩聲,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墨白回過神,將鎮魂玉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然後警惕地環顧四周。山谷裏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但他卻莫名感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暗處盯着他。

他不知道,在山谷深處的陰影裏,一雙幽綠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鎮魂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一場新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而墨白還不知道,他手中的鎮魂玉,將會把他卷入一場更大的陰謀之中,也將讓他與那個白衣魔頭之間的命運,更加緊密地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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