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珩小同志,你怎麼把自己也罵進去啦?”
“周湛哥哥你真笨!我是小男孩,又不是男人。”
林雲珩一副“你怎麼這也想不到”的表情,完全沒有之前的崇拜樣子。
在他看來,湛哥哥是大英雄,搶走姑姑的是大壞蛋周湛哥哥。
聽到這話,周湛表情難得僵住了,
林紉芝笑得前仰後合,實在好奇育紅班的小朋友都是什麼人,說話真是太好玩了。
周湛當天便要歸隊,林紉芝則要留下,陪爺爺奶奶住幾天。
林紉芝送他出門。樹上傳來嘈雜的蟬鳴聲,綠蔭下,只有兩個人的身影。
想到要好多天見不到,林紉芝想着可不能讓對象輕易忘了她。
她拽住周湛袖口輕輕晃了晃,軟聲抱怨:“你走慢點嘛,這裏石頭有點多。”
甜膩的嗓音隨着微風吹進了心裏,周湛蜷了蜷手指。
他看了下周圍,快速把女孩的手攏過來,用大手緊緊包裹住。“那我牽着。”
林紉芝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幻想過未來的男朋友。
這個時代的戀愛,講究克制與含蓄,很純情,卻不是她的菜。在感情中,她喜歡男方主動強勢一些。
而且周湛也不是不顧後果的人,謹慎觀察了四周,確定不會被抓住小辮子才行動。
所以對於周湛的牽手舉動,她接受良好,覺得他更帶感了。
男人帶着磁性的聲音響起,“我不是什麼好人,但在你面前,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是個好東西。”
林紉芝愣了會兒反應過來,他是在回應林雲珩剛剛的話。不免好笑,他還和一個小孩較勁兒。
“聯系方式給你啦,記得收好呀。”在周湛掌心輕輕撓了兩下。
“丟不了,一休假就去找你。”
軍靴尖碾過地上的梧桐葉,他頓了頓,用力捏了捏女孩柔弱無骨的手,“等着我。”
——
老洋房有林紉芝的專屬房間。在爺爺奶奶家的日子,快樂又充實。
這天,她在書房用行楷臨摹教員詩詞,沈令儀在旁安靜觀摩。
在她寫完後,笑着點頭:“不錯,有點風骨了。如果若聲在世,看到你現在的書法,一定會很欣慰的。”
林紉芝的外婆杜若聲和沈令儀是閨中密友。兩人都是民國時期大家族出身,從小接受頂級教育,且融合了傳統與近代,因此兩人都掌握了多種技能。
但他們擅長的部分不同,杜若聲偏向中式,沈令儀則是西式課程學得更好。
原主小時候跟着杜若聲學習行楷和國畫,茶道插花也有所涉及;寒暑假又來滬市和沈令儀學習法語和社交處世。
在兩位老師日復一日的教導下,林紉芝學了很多東西,真正精通的則比較少。
但林紉芝覺得自己已經很棒了,一個人能有一技之長就很了不起,她可有好幾技之長呢!
從原主的記憶裏能看到,杜若聲是真正從詩詞走出的江南女子。
她說話永遠輕聲細語,性子柔情似水,幾乎沒見過她發脾氣。
可惜因爲娘胎裏帶的心疾而早早去世。
外公俞伯璋與妻子鶼鰈情深,苦心孤詣鑽研醫術,可最終救不了愛人,也救不了自己。
在杜若聲走後不久,他也抑鬱而終。
沈令儀的話把林紉芝拉回了現實,“走吧囡囡,陪奶奶去個地方。”
沿着樓梯往上走,沈令儀指着扶手柱上的木紋結疤:“你小時候總愛摸着這些小疙瘩數台階,邊數邊念——‘一、二、三……第七根柱子有個歪歪的疤’”。
沈令儀邊說,邊走到第七根扶手柱旁,用拐杖尖戳了戳那個“歪疤”——木紋結疤竟然轉動了,露出一個直徑3cm的圓洞。
林紉芝看呆了,這也僞裝得太好了吧!
結疤周圍的木紋裂痕自然延伸,原主小時候經常在這裏玩,從來沒發現不對勁,連常擦樓梯的張姨都以爲是塊死木頭。
沈令儀從裏面取出一個油紙包,展開後裏面是一張房契、一張洋房平面圖。
沈令儀指着紅筆圈着的地方,“這裏藏着沈家的部分財產。這棟房子現在空置着,但很破敗。等形勢好轉了,這棟房子和裏面的東西都歸你。”
“奶奶,不是說沈家變賣了家產、支援前線嗎?”
“變賣了六七成。剩餘的那些,我父母分了幾個地方藏着,他們臨死前都告訴了我。
如果我去世前,還是沒有哥哥的消息,到時候會把他和弟弟的那份一起捐給國家。”沈令儀把油紙包歸還原位,邊解釋邊帶着林紉芝往上走。
來到閣樓,這裏放着一些不常用的舊物,還有一台蝴蝶牌縫紉機。除了需要縫補衣服,平時家裏人不太來這。
長方形的玻璃天窗旁是好幾塊木頭斜頂,上面鋪着舊棉絮,從外側看就是普通的“屋頂保溫層”。
此時斜梁投下的陽光在地面切成菱形光斑,沈令儀抬頭看:“現在是九點多鍾,光斑該照到第三塊木板了。”
林紉芝順着光看過去,斜頂木板上的光斑正停在第三塊板的釘眼處,釘眼已生鏽發暗,縫隙裏還卡着蜘蛛絲。
沈令儀用指甲摳了摳釘眼旁的木縫,竟摳出塊指甲蓋大小的木楔——再捏住木板邊緣往斜上方一推,斜頂木板像抽屜般滑開,露出深幾十厘米的暗格,裏面碼着兩三個盒子。
她打開最上面的漆嵌螺鈿首飾盒,盒內襯絲綢,裏面有一串海螺珠鑽石項鏈和一串極品澳白項鏈,一對紅寶石耳飾、一條藍寶石項鏈和一個南紅瑪瑙手串。
接着取過鎏金銅盒,紅絲絨包裹着各種翡翠首飾。光是林紉芝看到的,就有鏤空翡翠胸針、帝王綠玻璃種手鐲、紫羅蘭翡翠手鐲、龍石種翡翠平安扣、白冰翡翠平安扣、芙蓉種翡翠手串。
最後一個相對普通的紫檀百寶嵌盒內,各種金累絲發簪和手鐲光彩奪目,還有幾件玉石吊墜和幾顆鑽石。
林紉芝在現代也是頂級白富美,她自然認出了這些首飾。正是因爲認識才更爲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