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張大團圓出現在手裏,鍾然的眼睛都瞪大了幾分,饒是以前她也是高幹家庭出身,可自嫁給江秋以後,別說這麼多錢了,江秋就連一毛錢都沒往家裏拿過。
“這麼多錢?”
鍾然看着手裏的鈔票,驚訝的小嘴微張,她覺得江秋賣掉狼皮,買這些東西都已經很多了,怎麼可能還會剩,而且還剩這麼多。
“你你沒幹什麼違法的事吧?”
鍾然咬着唇,心裏生出了不祥的預感,她目光戀戀不舍的離開手中的鈔票,有些質疑的看向了江秋。
家裏的日子本來就夠苦了,眼下江秋剛開始有些改觀,她也萌生出了和他繼續過下去的希望,如果江秋又走上了邪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女兒以後該怎麼辦。
“你放心,我已經改邪歸正了,這錢是我賣皮子買完東西剩的,你好好收起來吧。”
江秋一臉傻笑,心裏清楚妻子現在對自己還不太信任,她跟着自己受了那麼多罪,過了那麼久食不果腹的苦日子,眼下哪怕給她一萬句承諾,十萬個保證,都遠遠沒有給錢來的實在。
只要她的手裏有了錢,再慢慢地看到自己的改變,江秋相信妻子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聽到這話,鍾然眼睛裏的懷疑才消散了幾分,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錢往口袋裏塞,準備晚些時候把錢分幾個地方藏起來。
心裏想着哪怕江秋以後再變回以前的樣子,自己手裏有錢和女兒也能安穩的活下去。
裝好錢,鍾然看了眼天色,急忙把吃飽睡着了的女兒放到床上,目光落到了江秋身上。
“你忙了一晌午了,肯定餓了吧?”
“我去做飯。”
說着,鍾然急忙走到灶台邊準備燒火做飯,可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道。
“入了冬以後,爸媽家裏也不好過,咱家裏還有那麼多肉,要不你把這五花肉給爸媽送點去吧?”
鍾然小心翼翼的問着,生怕自己的言語哪裏不對,又惹惱了了江秋。
在她心裏,江秋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更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
剛結婚時,他們和江秋的父母還沒分家,可後來江秋賭錢輸了,被村裏人找到家裏索債,江秋三番五次的和父母發生口角,要不是他大哥二哥攔着,江秋連自己的父母都下得去手。
這種事情發生的多了,家裏人也開始不待見他了,後來他和大哥二哥動了手被自己二哥開了瓢,與家裏人的矛盾就再也無法緩和。
因此只能分了家,搬到村頭這處原本是個牛棚的破土屋子裏,甚至蓋這土屋子的工錢,還是江秋他父親掏的腰包。
想起父母,江秋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前世老婆孩子沒了以後,家裏人也和他斷絕了來往。
父親去世時,他去送終,連門都沒進得去,就被大哥二哥給打了出來,後來他終於混出點模樣,可卻因爲身處毒窩,正在執行緊急任務,連母親的葬禮也給錯過了。
想到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了一輩子,卻因爲自己的不孝順,至死都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江秋心裏的悔恨就像洪水開了閘,再也無法收拾。
“嗯,我正準備去呢。”
認真的點着頭,江秋從房梁上取下來了昨天剩下來的,那一大塊野豬的後腿肉。
這倒不是他舍不得剛買的五花,而是父母家裏人太多,大哥二哥都拖家帶口的和他們住在一起。
雖然大哥大嫂兩口子老實巴交的是實在人,可二哥和二嫂的人品就有些不盡人意了。
要是給他們知道自己有了錢,還買的起五花肉,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是非。
財不露富的道理,江秋還是懂的。
見到江秋提溜着那塊野豬肉正準備出門,鍾然終於放下心疏了口氣,心道自己的丈夫終於像個人了。
可看到江秋手裏只提溜着那塊豬後腿肉,又不免覺得他有些小氣。
“你不帶點五花肉去嗎?”
“五花肉這麼貴,給爸媽和大哥大嫂吃倒無所謂,給二哥二嫂吃,他倆可不配,爸媽要是想吃我一點也不心疼,到時候還是讓爸媽來咱家吃吧。”
江秋搖了搖頭,心裏似乎還記着仇。
鍾然聽到這話,冷不丁被逗得一笑,索性也不再管江秋的安排,自顧自的生火做飯,忙碌了起來。
出了門,江秋順道去了趟村裏的小賣部,雖然買狼皮的錢他給了老婆四十,手裏卻還留了不到二十塊,索性把欠着的賬順便結了。
此時,江秋父母家裏,一大家子人已經開了飯,黝黑的飯桌上清湯寡水。看不到半點葷腥。
“江老二不是我說你,你自己瞅瞅這一天天的吃的什麼?”
“自從進了你們家的門,這碗裏的米粒我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天天鹹菜窩窩頭的也就算了,一頓就給半個,別說我吃不飽了,你問問你兒子,你問問他能吃飽嗎?”
剛一進門,江秋就聽到二嫂宋春花充滿嫌棄厭惡的埋怨,聲音尖利無比,直刺的耳朵疼。
父母坐在桌邊,滿是皺紋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大哥大嫂自顧自的喝着米湯,兩口子裝聾作啞權當沒聽見一樣。
“行了,別嚷嚷了,吃的再差也比老三家強吧?”
“老三他媳婦帶着個孩子,我估摸着已經餓了三五頓了,現在一口可都還吃不上呢。”老二江夏聽到媳婦的話很是不屑,比起自己弟弟他竟還感覺有些優越。
“他爸,不行你去三兒家看看去吧?咱家裏就算再窮,也不能讓鍾然和娃娃餓死啊。”
聽到自己家老二的話,江秋母親的臉上滿是擔憂,手裏拿着的半個窩窩頭也沒心思吃了。
“唉,怕是斷了糧了”。江父嘆了口氣,本就滿是溝壑的臉上,皺紋更深了起來。
想起昨天他不在家,鍾然那丫頭來借糧,被老二的媳婦趕了出去,他心裏就是一陣難堪。
“我去三兒家裏看看吧。”說着,江父起身朝米缸走了過去,打開蓋子,眼瞅着缸裏的米已經見了底,只能又折返到灶邊揭下來兩個玉米面窩窩頭。
“不準去!”看到江父動作,老二的媳婦宋春花一邊往嘴巴裏塞着窩窩頭,一邊滿臉狠厲的站了起來。
“家裏人都吃不飽了,還往他家裏送東西?”
“你們老兩口子不嫌餓,我和我兒子可還餓着呢。”
“你們要是再偏心往老三那廢物家裏送東西,這日子我可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