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將荒野染成暗紅色,四人的背影顯得有點佝僂。他們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進了約莫幾十公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當幾人已經疲憊不堪時,發現前方的森林和來時的森林景色變化巨大,來時的森林扭曲的枯樹張牙舞爪,地面散布着潮溼的苔蘚和腐爛的落葉,空氣中彌漫着腐朽的氣息。而眼前的森林仿佛被施了溫柔的魔法,參天的橡樹在銀白月光中舒展枝葉,將斑駁的樹影輕鋪在綴滿螢火蟲的草地上。
蔣明看到這個景色,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一些,身體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發出一聲哀嚎:"兄弟們啊,我感覺我可能要死了。啊~~~~"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間回蕩,驚起幾只飛鳥。
"牧師大佬倒是給自己加個治療啊,恢復恢復。"陳鑫蹲下身,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語氣裏帶着調侃,但眼神中卻流露出擔憂。
蔣明仰面朝天,像條擱淺的魚一樣大口喘着氣:"我治療不了啊,技能發不出來了。"他的聲音虛弱得如同蚊鳴,臉色蒼白得嚇人。
其餘三人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蔣毅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在不遠處山腳下一塊突出的岩石:"我們去那邊歇歇腳吧。"他的聲音裏透着疲憊,"我們可能也背不動他了。"
"對對對!"蔣明立刻來了精神,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連連點頭。
胡浩嘆了口氣,彎腰一把拉起蔣明。四人互相攙扶着,步履蹣跚地向那塊巨大的岩石走去。隨着距離拉近,岩石的輪廓在暮色中愈發清晰——它像一只庇護的巨掌斜靠在山壁上,投下一片安全的陰影。
走近後,他們發現這塊歷經風霜的岩石表面布滿了歲月刻下的紋路,摸上去粗糙而溫暖。邊緣處被雨水沖刷得圓潤光滑,但整體結構依然堅如磐石。岩石下方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避風港,地面是經年累月壓實的硬土,散落着幾塊平坦的石頭,仿佛是特意爲他們準備的座椅。
蔣毅伸手撫摸着岩壁,感受着指尖傳來的堅實觸感。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後,每一處能提供庇護的地方都讓他心生感激。此刻,這塊沉默的巨石給了他久違的安全感。
"鑫哥,用晶石照個亮。"蔣毅的聲音在岩洞中產生輕微的回音,"你和明明在這休息會兒,準備點烤肉食材。我和浩子去弄點柴火。"
陳鑫點點頭,從背包裏取出一塊散發着柔和藍光的晶石。晶石的光芒在岩壁上投下搖曳的光影,爲這個臨時棲身之所增添了幾分生氣。
蔣毅和胡浩轉身走向附近的樹林。林間彌漫着鬆針和泥土的清香,他們的腳步聲驚動了棲息的小動物。就在他們收集柴火時,一只灰兔突然從灌木中竄出。
"兔子!"胡浩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箭。箭矢破空的聲音驚起一群飛鳥,兔子應聲倒地。胡浩興奮地跑過去提起獵物,臉上綻放出久違的笑容:"之前那個黑乎乎的森林從來沒見過兔子,終於有個像樣的肉了!麻辣兔頭!"
蔣毅故意潑冷水:"就是沒有調料得兔肉,可味道一般.."
"哈哈,那也不錯!"胡浩毫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戰利品,"至少看上去是人類的食物!"
當他們抱着柴火和兔子往回走的時候,蔣明已經靠着岩壁睡着了,胸口均勻地起伏着。陳鑫坐在洞口,身後整齊地擺放着準備好的食材和一些削好的木屑。
還沒等他們走近,胡浩就迫不及待地喊道:"兔子!我們搞到了一只兔子!"
蔣明被驚醒,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兔子?什麼兔子?"他揉着眼睛的樣子活像個貪睡的孩子。
很快,篝火在岩洞中央燃起,跳動的火苗驅散了夜的寒意。胡浩利落地處理完兔子,用小刀在肉上劃出整齊的斜口,然後串在樹枝上架到火上。兔肉接觸火焰的瞬間發出"嗤"的聲響,表層立即收縮,滲出晶瑩的油珠。白色的煙霧裹挾着原始的肉香升騰而起,四人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胡浩緩慢地轉動着樹枝,火光在他專注的臉上跳動。漸漸地,兔肉表面鍍上了一層誘人的金邊,油滴落入火中發出"噼啪"的聲響,像是某種古老的節拍。透過半透明的脂肪層,能看到肉汁在肌理間流動。
當第一縷蒸汽從肉縫中鑽出時,四人再也按捺不住。他們迫不及待地撕下烤得酥脆的兔腿,燙得在兩手間來回倒騰。咬下去的瞬間,滾燙的肉汁在口中迸發,純粹的野性美味沖擊着味蕾。四人相視而笑,油光滿面的樣子顯得格外滑稽。
就在這溫馨的時刻,岩洞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四人警覺地抓起武器,只見一只圓滾滾的熊貓人出現在火光邊緣,他憨厚的臉上掛着友善的笑容。
"別激動,我是中立陣營的。"熊貓人舉起毛茸茸的爪子示意和平。
蔣毅鬆了口氣,作爲華夏人,他對熊貓有着天然的親切感。聯想到遊戲中的角色,他試探性地問道:"老陳?熊貓酒仙!"
熊貓人驚訝地睜大了黑溜溜的眼睛:"你知道我?看來我的名聲不小了啊。"他的聲音渾厚溫暖,帶着幾分得意。
蔣毅順着話頭繼續道:"你也是來這裏避風的嗎?"
"不,我正在趕路。"老陳拍了拍腰間掛着的酒桶,"聽說森林裏有食人魔暴動,我接了懸賞要去看看。"他的鼻子突然抽動了幾下,"不過我聞到了烤肉的味道,就過來了。你們介意嗎?"他的目光落在剩下的兔肉上,眼中閃爍着期待。
"當然沒問題。"蔣毅爽快地答應,暗自決定一會再問老陳食人魔暴動的事兒,又補充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沒有調料,就是白味。"
其他三人看蔣毅沒有接過食人魔暴動的話也按捺住了自己內心的波瀾,靜靜的看着老陳。
"我有調料啊!"老陳興奮地解下腰間的布袋,像變魔術一樣展示着裏面的瓶瓶罐罐。
胡浩接過布袋,驚喜地叫道:"還有辣椒面!"他激動得聲音都提高了八度,"果然我們應該算是老鄉!"
"老鄉?"老陳歪着頭,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你也來自潘達利亞?"
"不不,"胡浩搖頭,眼中閃爍着懷念,"我來自四川。按理說,你的老家也是四川。"
老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也許你是對的。我其實並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來自潘達利亞。那麼你能給我講講你的故鄉嗎?"
胡浩哈哈笑完之後,一邊熟練地在兔肉上塗抹調料,一邊滔滔不絕的說道,"至少我知道,只有四川人和四川熊貓才能這麼熱愛辣椒面。說起來,四川那裏有綿延到天邊的翠竹林海,晨霧像流動的牛奶漫過山澗。圓滾滾的大熊貓就蹲在箭竹叢裏啃嫩芽,竹葉上的露珠滴在它們黑白相間的絨毛上。九寨溝的彩池像打翻的調色盤,峨眉山的雲海翻涌時,連寺廟的金頂都時隱時現..."隨着調料的加入,麻辣的香氣在岩洞中彌漫開來,讓人垂涎欲滴。
當香噴噴的麻辣烤兔完成時,胡浩禮貌地將最肥美的部分遞給仔細聆聽着的老陳時。熊貓人喉結滾動,一口就扯下了大半送入口中。四人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碎肉,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
老陳察覺到他們的失落,一邊大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啊,我可以請你們喝酒!我的酒可是這片大陸上最好的美酒!"
提到酒,胡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木杯,期待地望着老陳。當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杯中時,一股醇厚的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好酒!濃香型!"胡浩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精的暖流從喉嚨滑入胃部,他滿足地長舒一口氣,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紅暈。
老陳見狀開懷大笑,渾厚的笑聲在岩洞中回蕩:"這片大陸只有你懂得我的美酒!那些白皮膚的人類根本不懂欣賞!"
就這樣,胡浩和老陳肩並肩坐在一起,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其餘三人默默地注視着這對意外的知己,火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溫暖的光影。夜漸深,但岩洞中的歡聲笑語,一直持續到遠處濃重的迷霧都開始泛起微光,看來太陽快要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