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陰謀？
什麼陰謀？
恍惚間我看見兒子從樓道裏沖出來，號啕大哭着四處找我。
眼睛越來越酸了。
我張張嘴，智力有一瞬間的恢復。
我想喊他，可發出的聲音只有“啊”。
下一秒，我又迷糊了。
還困。
我靠着垃圾桶，呼吸越來越弱。
我感覺我變得輕飄飄的，胸口不悶了，嗓子不澀了。
就連之前受傷的膝蓋，也沒有再火辣辣的疼。
原來這就是死嗎？
原來死了，身體就不會痛了嗎？
腿腳也變得利索起來，我爬起來沖到兒子身邊：
“學銘，媽在這兒！”
我使勁朝他揮手，可他卻一眼都沒有朝我這邊看。
我眨眨眼，想不明白是爲什麼。
只能一個勁地喊：
“學銘，媽在這兒！”
“別哭，媽沒事！藥把媽的病治好了！”
我感覺一直糊在我腦子裏的那片霧蒙蒙的東西，也正在慢慢消失。
我有點驚喜，看來吃藥真的管用。
死了真是太好了。
等我好了，兒子就不會喊別人媽媽了。
“媽在這，媽感覺病快好了。”
我想要拉住兒子的手，可是手掌卻從他的手臂上穿過。
“死了會變成這樣嗎？”
我有點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兒子瘋了一樣找我。
“媽！”
兒子眼睛紅得可怕，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過。
“求求你了媽，快出來！”
“捉迷藏不好玩……”
他急促喘着氣，“我不能沒有你。”
原來是兒子在和我捉迷藏，怪不得我碰不到他。
我腦子迷迷糊糊的，轉頭又看見之前嫌棄我的那個鄰居也出來了。
她和兒子一樣，眼淚掛在眼角要掉不掉。
我看着她離垃圾桶的位置越來越近，然後一聲尖叫：
“救命！120，快打120！”
兒子真的變回以前那樣了。
他一把抱起垃圾桶那邊的我，死死咬着牙往外邊跑。
“沒事的，媽。”
他極力保持鎮定，和從前無數次一樣安慰我，
“我們去醫院，我不會讓你有事情的。”
跑到一半，救護車來了。
等到我被送進搶救室，他跪在地上磕頭。
“求求你們，救救我媽。”
他急切得不像話，癱坐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有點明白，又不是很明白。
我看着好幾個醫生匆匆進去，但很快搖着頭出來。
“盡力了。”
他說，“節哀順變。”
兒子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他用力撐住牆：
“醫生，你再試試，再試試好不好？”
“救救我媽，求求你了。”
我好像明白了。
醫生還是搖頭，一語定生死：
“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
“她吃了一整瓶安眠藥，哪還有命活。”
原來死是這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