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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後,溫南梔已經被送到了醫院的手術台上。
那名骨科專家正看着她的左手直皺眉。
“溫小姐,您現在的情況必須立即手術,可是您又引用了大量的酒精無法進行麻醉,清醒狀態下手術的話會很疼,您能忍受嗎?”
賀觀池就守在一旁,聞言緊緊握住了溫南梔的另一只手。
“別怕阿梔,我會全程在這裏陪你,如果疼,你就使勁掐我的胳膊轉移注意力好嗎?”
他語調溫柔到了極致,看着溫南梔目露疼惜。
溫南梔卻轉過頭,沒有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手術開始,醫生熟練地用刀子割開她傷口處的黏連,清理周遭已經有些潰爛發炎的血肉。
溫南梔繃緊身子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瞬間在口腔蔓延。
這無異於酷刑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陣發昏,冷汗浸透了整個後背。
強撐過這一遭,醫生翻找着器械正要幫她接骨的時候,溫淺淺卻忽然闖了進來。
她懷裏抱着一只貓,一旁助手立即訓斥:“出去,這裏是無菌病房!”
可她只是對着賀觀池哭哭啼啼,“觀池哥哥,小咪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骨折了,聽說你請來了最權威的骨科專家,能不能求他救救小咪。”
此話一出,在場的醫生護士全都覺得荒謬至極。
正在爲溫南梔做手術的陳醫生抬頭看了那只貓一眼,就開口說道:
“你的寵物病了應該去找獸醫,或者等我做完這台手術再說。”
溫淺淺哭得更凶了。
“可小咪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啊,你們根本不知道它作爲一只流浪貓用了多麼大的力氣才能活到現在,我在它身上常常能看到我的影子......”
“醫生,是不是我們底層人的命......在你們這些人的眼裏從來都是不值錢的?”
陳醫生皺眉還想說什麼,卻被賀觀池一把攥住手腕,聲音低沉:
“這台手術暫停,陳醫生,先去救貓。”
溫南梔臉色瞬間慘白,顫抖着伸手拽住他,沖他搖頭,“不要......”
可賀觀池毫不猶豫地起身,“阿梔,情況有變,你先堅持一下。”
他從溫淺淺懷裏接過貓,帶着醫生快步離開了手術室。
溫淺淺沒有立即跟過去,而是轉身走到溫南梔的手術台前,對她皺着眉搖了搖頭。
“對不起姐姐,你答應把觀池哥哥讓給我,卻一直不曾兌現,我只能爲自己掙一次。”
看着這個當初被她從深山裏救回來的妹妹,溫南梔心頭苦澀,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
“爲什麼,我分明只是讓你多等我一周而已......”
她這些話消散在空中,溫淺淺早已轉身走遠。
手術室裏只剩下溫南梔和一名前來觀看手術學習的實習醫生,他實在不忍心,笨拙地幫溫南梔暫時先將傷口縫合了起來。
走廊外,溫父溫母都來了,跟賀觀池一起安慰着溫淺淺,勸她不要太過擔心貓。
緊接着,他們看到溫南梔面容蒼白地從手術室走出來。
溫母立即擋在溫淺淺身前,警惕地盯着溫南梔。
“我告訴你,現在陳醫生正在給淺淺的貓治療,你休想闖進去。”
溫父也沉聲開口:“南梔,淺淺很看重那只貓,你最好別在這時候搗亂。”
溫南梔的手還在不斷往下滴着血,她抬起眼皮,無比麻木地看着這兩個人。
這時,賀觀池主動走到她面前,低聲勸阻:
“阿梔,等陳醫生給小咪動完手術後,我立即安排他幫你治療。”
溫淺淺卻忽然打斷:“不可以。”
她快步走過來挽住賀觀池的胳膊,臉色不太好看。
“觀池哥哥,等陳醫生動完手術後得讓他立即休息,否則小咪萬一沒恢復好再生病,陳醫生卻沒有精力幫它治療了可怎麼辦?”
“而且......”她看了眼溫南梔左手上那醜陋的縫合痕跡,“而且姐姐的手不是已經縫合上了嗎,應該也不急於這一時。”
片刻的沉默後,賀觀池點了點頭,“淺淺說的有道理,阿梔,你再忍一忍。”
這麼一忍,又是兩天過去。
陳醫生總算沒再被溫淺淺纏着治療貓咪。
一大早,賀觀池就陪同溫南梔來了陳醫生的辦公室。
可陳醫生只是在溫南梔左手骨頭上按了兩下,就遺憾地長嘆了一口氣。
“溫小姐,耽誤的時間太久,您這手,我怕是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