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愈發猛烈,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濺起無數水花,與此同時,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感也愈發劇烈,仿佛每走一步都在加劇這種不適。
我步履蹣跚地挪動着腳步,艱難地走出院門,心中一片茫然。
此刻的我,內心充滿了困惑與無助,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往何處,又能找到一個怎樣的避風港。
在這片茫茫雨幕中,我的目的地顯得如此模糊不清,仿佛無論走向哪裏,都難以擺脫這份沉重的迷茫與痛苦。
管他的,出城,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
出城的路上,經過方才挨打的地方。街邊的小販和路上的行人,早已不見了。
臨街的鋪子裏,不時的有人望向我。什麼神情早已看不清了,無非就是冷漠唄。
老子從小到大什麼樣的人情冷暖沒見過,哼,會在乎你們這群唯利是圖的人?我呂一鳴定要生當爲人傑,死亦爲鬼雄。什麼狗屁二公子,咱們走着瞧。
一路緩緩地走到城外,踏上了那條曲折蜿蜒的土路。
此時,由於連綿不斷的雨水侵襲,原本幹燥平坦的土路已經變得泥濘不堪,每一步都在考驗着我的毅力。
漫無目的走了好久好久,發現一個破舊的房子。
走近一看,又是道觀,殘破不堪。看來還真是有緣啊。
不知何種原因,這間道觀的大門竟然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抬頭望去,屋頂上蛛網密布,縱橫交錯,宛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將整個屋頂籠罩其中。
更爲顯眼的是,屋頂上還有幾個透明的窟窿,透過這些窟窿,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
此時,雨水正順着這些窟窿不斷地滴落下來,嘀嗒嘀嗒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道觀中央原本供奉的神像也未能幸免於難,已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只剩下半截身子孤零零地立在那裏,根本無法辨認出原本的模樣。
環顧四周,無論是牆壁、地面還是其他陳設,無一不是破破爛爛,殘破不堪。
角落裏居然有鋪好的稻草,應該是乞丐在此落過腳吧。
我一頭倒在上邊,渾身冰冷的蜷縮起來,再無力氣動彈,昏睡過去。
片刻後,一個十五六歲模樣,衣着破破爛爛的小乞丐飛奔進來。
“這什麼鬼天氣,本想男兒志在四方,差點餓死他……鄉?”
“什麼情況?這年頭乞丐的窩也有人搶啊。”
“喂~醒醒”他推了推稻草上的人。
沒有任何反應,不會是死了吧?小乞丐轉到那人面前。
這不是剛才城中被打的那人?怎麼跑到這來了?
“算了,你也是苦命人啊。”小乞丐坐在了他的旁邊上下打量着。
渾身溼透,滿身傷痕,這嘴角怎麼還有血流出來。
“喂~你可別真死在這啊,真是晦氣。”
“碰上我這好心人,算你命大吧。先說好啊,這是爲了給你抓藥治病,可不是圖你錢財。”小乞丐在他身上摸索了起來。兩袖空空……
會不會在懷裏,小乞丐把手伸了進去
什麼東西抱得這麼緊,好像是一個盒子?他用力的拽了拽,可是抱得好緊,隔着衣服,纏在一起。
“這是救你命啊,快鬆開。”
盒子是拽出來了,應該說是差點拽的飛出去。一塊黃布飄在空中。
啪的一聲,一個小木牌掉在了那人的嘴巴上……
“呃~抱歉,抱歉,失誤。”
小乞丐輕輕的拿了起來。
“木頭牌子?那你抱那麼緊幹什麼,還以爲是什麼好東西。這能值幾個錢,真是愁人。”
“不是我不救你,你沒有錢,我一個乞丐更沒有,這就是你的命。”小乞丐又重新坐在了地上,就這樣看着他四仰八叉的躺着。
過了一會,又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額頭和胸口以及手腳。一蹦老高的跳了起來……
“哎,在此相遇,也算有緣。且看你的造化吧”
小乞丐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神情肅穆,盤膝而坐,手掐子午,緊閉雙眼。破爛衣袍無風自動。口中默念道。
“欲求財利往生方,葬獵須知死路強。征戰遠行開門古,休門見貴最爲良。驚門官訟是非多,杜門無事好逃藏。傷門搏鬥能捉賊,景門飲酒好思量。”
“起!”
小乞丐猛地張開雙眼,地面上浮現出淡淡的八卦圖案,緩慢的旋轉起來。
什麼?此人竟能改變我的命運?人真的能與天鬥嗎?
正在他聚精會神的觀察之時。突然,那隱隱出現的八卦化成一縷青煙,飄散而去。與此同時。
“奇門遁甲,八門執事。小子,有點本事。”
只見一人渾身淡藍色的魂體模樣,左腿伸直,右腿屈膝,手扶下巴橫坐在破爛的供桌上望着他。
小乞丐呆坐在地上,眼睛凸起,嘴巴張的老大。頓感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人一身白衣,豐神俊朗,神采出衆,仙風道骨。腰間掛着一個酒葫蘆,背上一把寶劍。
“一毫之善,與人方便;一毫之惡,勸人莫作。衣食隨緣,自然快樂;算什麼命,問什麼卜。欺人是禍,饒人是福;天網恢恢,報應甚速。力行此言,神欽鬼伏”
呂祖勸世歌!一言驚醒,小乞丐手掐子午,舉過頭頂。雙膝跪地,重重叩頭。
“龍虎山第五代弟子張起拜見純陽真人。”身體止不住的抖動着。
“不必多禮,貧道肆意灑脫慣了,受不得這些繁文縟節。”
“小子,你是怎麼到這裏的?”
“小道是張天師之後,祖上傳有奇門遁甲一卷。奈何資質平庸,日夜研習,仍不得法門。一日正在翻看時,略感參透了一點天機,誰料一眨眼就到了這裏,數年間也未找到返回的方法。又因命犯鰥、祿。所以只得行乞爲生,倒也落得逍遙自在。”張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說正事。此人是我的後人,千年一遇的純陽之體。是我帶他來到此地,我且護住他的心脈,你去抓藥救他一命。其他的,日後再說,去吧。”
說完,他摘下了腰間的酒葫蘆,對他擺了擺手。
張起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人,轉身飛奔向城裏。
原來我來到此地的機緣是遇到此人,有呂祖相助,定能改變我的命運。
自幼時起,我便頂着天師之後的光環,原本天賦出衆,進步神速。誰知長大後,卻再難前進一步,修道一途停步於此多年。
這一次,我一定要有所突破,中興道門。
電閃雷鳴,這雨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張起徑直跑到了城門最近的藥鋪裏,還未等他氣喘勻。
“出去出去,臭要飯的來幹什麼?你有錢嗎你?弄髒了我的鋪子。”掌櫃的一邊說道一邊推他,又急忙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
“掌櫃的,我求你,求你給我一副藥,就一副,日後我必報答您的大恩。”張起氣喘籲籲的說道。
“走走走”掌櫃直接無視了他,頭也不抬的說道。
“掌櫃的,我求您了……”
掌櫃不爲所動。
張起擦去臉上的雨水,站起身向城裏跑去。還有別家,這城裏的藥鋪有好幾家,一定要求到藥。
“沒有,沒有。快走吧。”
“哐”見他過來,第三家藥鋪的門板直接被關上。
張起頓覺心灰意冷,還有陳伯,他老人家一定會幫我的。他知道這當中一定有問題,這當中一定有隱情。
陳伯見他跑了過來,起身拿起門板,緩慢的上下對齊着。
“陳伯~”張起直接跪在了藥鋪門口,再也說不出話來,叩頭便拜。
陳伯停頓了一下,顫顫巍巍地拿起第二塊門板。
張起重重的磕着頭,一聲、兩聲、重重的以頭觸地。每一次聲響傳出,陳伯的動作都會停頓片刻。
門前的雨水漸漸地染上了一抹紅色,張起眼神堅毅,他有太多的不甘。自他修道止步起,門中長老的惋惜,同輩的譏笑,所有人都認定了他的一生再無波瀾。
“那二公子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他遣人在城裏說了,任何人都不能收留和幫助那小子,他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走吧,孩子。”陳伯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留。
張起停下了動作,仰起頭看着藥鋪上方的匾額,仁心堂。
陳伯看向張起,手也顫抖了起來,一包藥從門縫裏滑落,滾到門前,地上的紅色缺了一塊。他慢慢的關上了最後一塊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