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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模糊了雙眼,腦海裏支撐了我十年的畫面卻清晰浮現。
爸媽手中匕首緊緊貼着脖頸,摟着我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小舒,撐下去,好好活着,哪怕是爲了我們,否則我們立馬跟着你走!”
可如今,十年的端屎端尿已經讓他們累極了。
隨着江嘉韻的奪冠,他們的眼裏更是再也看不見我絲毫。
原來親情也是會變的,也是會權衡利弊的。
一口鬱氣堵在心裏上不去下不來。
胃裏更是絞着疼,我難受的臉色慘白,又覺得喉嚨裏滿是鐵鏽味。
偏偏輪椅還欺負我,竟是怎麼都推不動。
又氣又急,突然一大口鮮血猛地就吐了出來。
我盯着那灘刺眼的鮮紅,突然就覺得沒意思極了。
或許剛剛我就不應該扯破那個塑料袋,起碼那樣我還死在幸福裏。
一片自暴自棄裏,手裏突然一片柔軟。
“姐姐,別哭,是這張紙卡住了輪胎,抽出來就能走了。”
頭上打滿繃帶的小女孩輕輕摸上我的臉頰笨拙地安撫。
“我剛剛也吐血了,但媽媽說我才八歲什麼都沒做錯,肯定會好起來的,讓我放心,姐姐,你也會的。”
是啊。
十年前我只是想救自己的妹妹,十年後我只是想要一個公道。
我有什麼錯?憑什麼死的人要是我?!
撐着一口氣,真讓我轉到了警察局。
看着我疼到滿頭冷汗依舊倔強的眼神。
警察長嘆一口氣,從檔案室翻出了當年爸媽親手寫下的諒解書。
怪不得當年爸媽眼裏對惡魔的憎恨再後來變成了心虛愧疚。
我只當他們內疚於沒能保護好我們姐妹。
原來當年警察就查明了一切。
而爸媽爲了讓妹妹免於刑罰親自原諒了惡魔。
早在十年前,被玩弄到下半身癱瘓的我早就成了棄子。
而偏偏,我還感恩於他們對我的照顧,愧疚於自己成爲他們的累贅。
甚至想一死了之付諸行動,讓他們徹底過上好子。
憑什麼?
憑什麼受傷害的總是默默付出心地善良的我,難道好人就該死嗎?!
看着諒解書上爸媽蒼勁有力的字體,看着自己不斷顫抖的雙手。
我內心不斷的哀嚎咆哮,終於拿出手機拍下證據。
我倒要問問,她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我倒要看看,如果我像妹妹一樣自私惡毒,她們是不是還敢這樣欺負我!
可還來不及發出質問的話,家族群裏艾特我的消息在瞬間達到了99+。
親戚們都在質問我爲什麼不願意捐獻骨髓救妹妹。
破口大罵我不能嫉妒自私。
原是爸媽發了求捐骨髓的信息。
原本對妹妹極盡追捧誇獎的親戚們便突然啞了聲。
良久的沉默後,他們默契的選擇將槍口對準我。
話裏話外的意思我不救人便是薄情冷血。
他們也決計不會再管我這樣的癱子廢人。
滿屏威脅裏,媽媽的電話如期而至。
“小舒,你也看到親戚們怎麼說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兩敗俱傷,鬧夠了就回來,難不成你要讓陌生人給你端屎尿送飯吃嗎?”
爸爸的聲音卻突然在耳邊炸響。
“江舒韻,你在群裏發的那是什麼鬼東西,趕緊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