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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一身煙霞色宮裝,通身都是被嬌養出來的尊貴與明豔。
與床上污穢不堪的我,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她沒帶太多人,只領着一個貼身宮女,手裏提着一個食盒。
「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與姐姐說說話。」
宮人們遲疑着退下,但畢竟雲瑤如今是宮裏最得寵的公主,連皇上都對她言聽計從。
門被輕輕關上。
雲瑤臉上的溫柔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得意。
她走到床邊,用帕子掩了掩鼻,仿佛我是什麼髒東西。
「姐姐,五年不見,你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她彎下腰,聲音低得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蠻族的男人,滋味如何?」
我閉上眼,懶得看她。
「裝死?」她嗤笑一聲,打開食盒,取出一碗參湯。
「皇兄和衍之哥哥怕你死了,特意讓我來勸勸你,喝了吧,姐姐,這可是我親手燉的。」
她舀起一勺,遞到我唇邊。
參湯的香氣撲鼻而來,可我聞到裏面一絲極淡的苦澀。
「滾。」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雲瑤臉色一沉,猛地將勺子磕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雲嬌嬌,你以爲你還是那個衆星捧月的嫡公主嗎?認清你的身份!你現在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殘廢!」
她俯身,湊到我耳邊,說着最惡毒的話:
「你知道嗎?當年推你出去和親的主意,是我向國師提的,我說,皇兄的病需要至親血肉爲引,但我是他失而復得的妹妹,他舍不得,所以,就只好是你咯。」
「我跟他說你不是他親生的妹妹,你說,他怎麼會這麼蠢?」
「還有陸衍之,他本來還對你有一絲愧疚。」
「可我只要在他面前哭一哭,說一句衍之哥哥,我好怕姐姐會搶走你們,他就立刻心軟了,男人啊,真是好騙。」
「你以爲他們爲什麼留着你?因爲你還有用,國師說了,我的心疾需要至親的心頭血做藥引,一年一次,連取十年。」
「你看,你活着,就是爲了給我做藥引的。」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進我心裏早已潰爛的傷口。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們不讓我死。
恨意如岩漿般在中翻涌,幾乎要沖破我這具殘破的軀殼。
我猛地睜眼,死死瞪着她,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
雲瑤被我的眼神駭得後退了半步,隨即又惱羞成怒。
她端起那碗參湯,眼神一狠:「既然姐姐不肯好好喝,那妹妹只能幫幫你了!」
她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張開嘴,滾燙的參湯混着那股奇異的苦澀,猛地灌了進來。
我掙扎着,殘破的喉嚨被燙得生疼,更多的湯水嗆入氣管,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鼻涕混着黑色的藥汁一起涌出。
雲瑤卻笑了,笑容甜美又殘忍。
她鬆開手,任由我狼狽地嗆咳,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着濺到手上的湯汁。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小翠死的時候,其實還沒斷氣,是我讓人補了一刀,又把她扔去喂了野狗,誰讓她總在大家面前說我的壞話呢?」
聽到這話,我終於發出了一聲不成調的嘶吼,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撲向她,卻只能從床上滾落,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骨頭碎裂的地方再次傳來劇痛,我蜷縮着,像一條瀕死的蟲。
系統提示:「虐身值+1.2,當前98.7,情緒劇烈波動,催發藥性,痛苦加劇。」
原來那湯裏加了讓人痛覺敏銳的藥。
每一寸斷裂的骨骼,此刻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燒,被千萬針同時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