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琅醒得格外早。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避開還在熟睡的家人，悄悄溜到了院子裏。
晨露還掛在草葉上，空氣裏帶着股清新的泥土味，蘇琅蹲在牆角，豎起耳朵聽着周圍的動靜。
一只肥碩的老鼠從牆洞裏探出頭來，正巧撞見蘇琅的目光，嚇得吱吱叫了兩聲。
“別怕別怕。”蘇琅壓低聲音，掏出昨晚偷偷留下的半塊饅頭，掰了一小塊扔過去，“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她不知道動物聽不聽得懂她說話，試試。
老鼠警惕地嗅了嗅，確認沒有危險後，抱起饅頭啃了起來：“人類小崽，你想啥？”
呀，真聽得懂！
蘇琅眼睛一亮。
那她的幫手可一下子多起來了。
“知道趙愛軍家嗎？就住在前面那排平房。”蘇琅指了指方向，“幫我個忙，今晚去他家廚房轉轉。”
“趙副營長家？沒油水，”老鼠賊眉鼠眼地打量着她，“我能有啥好處？”
它這還是頭一回遇到和自己說話的人類。
蘇琅又掰了塊饅頭：“事成之後，我每天給你留吃的。”
“成交！”老鼠叼起饅頭就跑，臨走前還不忘回頭說一句，“包在我身上！”
處理完老鼠，蘇琅又去了後院的雞窩，季老太太養的幾只母雞正在啄食，看見蘇琅過來，咯咯咯地叫個不停。
“大花，二花，三花。”蘇琅挨個點名，從兜裏掏出一把玉米粒，“有個忙想請你們幫。”
領頭的大花雞歪着腦袋：“咯咯，小丫頭，你想讓我們做啥？”
“明天早上，去趙愛軍家院子裏下幾個蛋。”蘇琅神秘兮兮地說，“記住，要下在最顯眼的地方。”
“那可不行！”二花雞撲棱着翅膀，“我們的蛋可金貴着呢，憑啥給別人家下？”
蘇琅想了想，又掏出一把玉米：“這樣，你們幫我這個忙，以後我每天多喂你們一把糧食。”
三只雞湊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後大花雞拍板：“成！不過你可得說話算話。”
“一定一定。”蘇琅滿意地點頭。
安排完這些，她拍拍手上的灰，轉身準備回屋，卻看見陸野正趴在季家後院的院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蘇琅心虛地後退一步。
“剛才。”陸野跳下來，眼神沉沉看着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他昨天聽說季家和趙家起了沖突，小姑娘還被王春那個碎嘴婆盯上了，一夜都莫名其妙地想着。
今天一早，陸野眼睛一睜，飯都沒吃就來了，原本只想遠遠看上小丫頭一眼，沒想到看到這家夥傻裏傻氣地和雞說話。
還說得有模有樣的，結果一抬頭看見他，又結巴了。
真傻！
蘇琅眼珠子一轉：“沒什麼，就是喂喂雞。”
“喂雞需要跟它們說那麼多話？”陸野挑眉，顯然不信。
蘇琅撇撇嘴，知道瞞不過他，索性實話實說：“趙祥欺負我二哥，我要給他點教訓。”
“哦？”陸野來了興趣，整人？他最在行！“打算怎麼教訓？”
“你別管。”蘇琅左顧右盼，推着他往外走，“陸……”
她叫人叫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之前季星說的，於是話鋒一轉：“喂，你快走，小心被我瞧見了，拿掃帚打你。”
“你叫我什麼？”陸野皺眉。
小丫頭膽子變大了？
“喂……”蘇琅聲音低了兩度，依舊很堅定。
陸野一下氣笑了：“你敢這麼叫我？”
“爲啥不敢？”蘇琅嘟嘴，她想好了，這裏是她家，陸野敢欺負她，她就要大花二花三花啄他屁股！
“誰教你的？”聰明如陸野，腦子一轉就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和蘇琅說了，蘇琅才改口。
她剛才那聲“陸哥哥”都要叫出口了！
蘇琅不吭聲，陸野冷哼：“行，你就繼續這麼叫。”
他犯不着和小丫頭較勁，只不過……
陸野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可惜了，這個滴兩滴在趙祥的書包上，保準他癢三天，我還打算給你的，既然你這樣，那還是算了。”
蘇琅盯着瓶子，眼睛亮晶晶的：“這是什麼？”
陸野收起來不給她看。
蘇琅看了他一眼，細細的眉頭一瞥，突然上前，小聲攏着嘴：“陸哥哥，給我看看吧。”
嘿，陸野的東西一定不錯，她能屈能伸，說什麼也得弄到。
陸野神色一僵，隨後失笑。
“你不敢大聲點？”他垂眸看着小姑娘圓嘟嘟的臉。
才在季家養了兩天，蘇琅的臉就白了不少。
“不敢。”蘇琅老實搖頭。
開玩笑，好不容易把季星那個炮仗哄好了，要是被他看見自己陽奉陰違，她就沒二哥了！
陸野連笑都不想笑了，他眯起眼眸，突然伸出手，彈了彈蘇琅的額頭：“記住，只能滴兩滴，多了會出事。”
他把瓶子塞到了蘇琅手上。
“知道了！一定遵守命令！”蘇琅把瓶子寶貝似的揣進兜裏。
陸野利落地翻牆走了，哼，大院裏多的是孩子叫他，誰稀罕小姑娘叫一聲“哥”了？反正他不稀罕！
蘇琅這才舉着瓶子看了看。
一點綠色的汁液在瓶子裏流淌，被橡膠塞堵着，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打開聞了聞，只聞到一股植物的清香。
吃過早飯，蘇琅跟着季星他們一起去上學，季成輝和大院裏的子弟學校說好了，讓她到一年級去。
路上，她假裝不經意地問：“二哥，趙祥平時都走哪條路上學？”
“怎麼突然問這個？”季星心裏貓着一肚子火。
“就是隨便問問，”蘇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想避開他，看見他就討厭。”
季星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萬一哪天趙祥單獨堵到他小妹了呢：“他一般走東邊那條小路，穿過食堂後面的巷子。”
“哦，知道了。”蘇琅暗暗記在心裏。
到了學校，她趁着課間，悄悄溜到了高年級的教室外面，透過窗戶，她看見趙祥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書包就掛在椅子背上。
趁着課間做時，蘇琅裝着肚子疼上廁所，回來後左右看看，快速閃進教室，掏出陸野給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在趙祥的書包帶子上滴了兩滴。
液體很快就滲進了布料裏。
陸野在遠處的平房屋頂上躺着，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小姑娘膽子還是挺大的，沒白瞎他昨晚連夜弄的這點茼蒿汁。
原本他打算親自收拾趙祥那個孬種，這下也好，讓蘇琅動手，他還能看看小姑娘有多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