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我這裏。”
餐廳裏溫暖的陽光似乎都隨着陸燼川那句突兀的話而冷卻了幾分。
他放下筷子,陶瓷與木質桌面輕輕磕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這聲音讓蘇嫿抬眼看向他。
陸燼川的目光沉靜而直接,像冬結了薄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她略帶錯愕的臉。
“什麼?”
蘇嫿下意識地問,以爲自己聽錯了,或者誤解了他話語裏那過於直白的含義。
陸燼川沒有重復,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再次陳述。
“和裴澤分手,搬到我這裏。”
不是商量,不是提議,而是近乎宣告的陳述句。
蘇嫿的筷子尖停在半空,幾秒的寂靜裏,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消化着這句話背後巨大的信息量和潛台詞。
然後,她忽然笑出了聲,不是愉悅,而是一種混合了荒謬、玩味和一絲被冒犯後反擊欲的笑。
她將筷子輕輕擱在碗邊,身體放鬆地靠向椅背.
雙臂環抱,好整以暇地看向對面那個姿態依舊挺拔、眼神卻暗藏洶涌的男人。
“陸燼川。”
她拖長了調子,每個字都像裹了蜜的針。
“沒想到啊,只過了一夜,你就想着要上位了?”
她故意用了這個帶着貶低和戲謔意味的詞,目光緊緊鎖住他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可是怎麼辦呢,”
她歪了歪頭,做出苦惱又無辜的表情,眼底卻閃着狡黠的光.
“我現在還不太想離開裴澤呢。畢竟……他也待我不薄呀。”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又輕又慢,帶着鉤子。
她在試探,在挑釁。
想看這座冰山會不會因她而崩裂一角。
想看看這份突如其來的占有宣言,究竟有幾分真心,又帶着多少掌控欲。
和裴澤分手是肯定的,但是什麼時候分,蘇嫿說了算。
陸燼川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
他沒有動怒,沒有反駁,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
他只是平靜地接受了她帶刺的回應,仿佛早已預料。
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翻涌的並非被拒絕的慍怒,而是一種更復雜、更沉靜的東西。
一種近乎縱容的篤定。
“嫿嫿。”
他叫她的名字,聲線比平時低沉些許,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和強調。
“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環抱的手臂,那是一個防御和疏離的姿態。
他的語氣依舊平穩,卻像最堅韌的絲線,緩慢而堅定地纏繞上來。
“只要你想來,我這裏,隨時爲你敞開大門。”
不是你必須來,而是隨時歡迎。
姿態放得極低,卻又在無聲中劃定了他的領地——這裏,永遠是你的歸處。
話音剛落,陸燼川從家居服的口袋裏,摸出一張質感冰冷的黑色卡片。
邊緣泛着啞光的金屬色澤,中間凸起的鎏金字樣在陽光下折射出低調而奢華的光。
他將卡片推到蘇嫿面前的桌面上。
“密碼是你的生。” 他言簡意賅。
“我的副卡,無限額,隨便刷。”
蘇嫿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那張黑卡安靜地躺在桌面上,像一塊擁有魔力的磁石。
她並非沒見過世面。
但“無限額”、“副卡”、“你的生”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尤其從陸燼川這樣的人口中以如此平淡的口吻說出。
其分量和意味,遠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重、更直接。
她臉上的玩世不恭和故意挑釁,像水般褪去了一瞬,被一種真實的、混合了驚訝和心動的光芒取代。
眼睛幾乎是下意識地亮了起來,像看見了心愛玩具的貓。
誰會和錢過不去?
她伸出指尖,觸碰了一下冰涼的卡面,然後笑嘻嘻地拿起來,在指間翻轉把玩。
“陸總好大方啊。”
她抬眼,笑意重新盈滿眼眸,但那笑意底下,多了一層審視和探究。
“你對你以前的女人……也都這麼大方嗎?”
這個問題,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試探。
她想知道,自己在他那裏,是特別的,還是又一個可以用金錢打發的過往。
陸燼川看着她指尖翻飛的黑卡,看着她眼中那抹因爲物質而瞬間點亮卻又暗藏警惕的光。
他沒有絲毫猶豫,目光從卡片移到她的眼睛,深邃的瞳孔裏映出她小小的影子。
“沒有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