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對方太有競爭力,或許是隨着年齡的增長,她逐漸意識到,一段能被家人認可,擺得上台面的親密關系,才是她真正需要的安穩。
第二天溫梨沒讓司機來接,怕司機被林佩之撞見,就搭了林佩之的車回去。
她在澄心灣的小區門口下了車,等林佩之的車離開,又打了個車去九章台的別墅。
昨晚沒睡好,回去洗了個澡倒頭就睡,醒來已經是六點。
下樓時保姆劉阿姨剛擺好飯菜,笑着對她說:“正準備去叫你呢。”
溫梨坐到桌邊,桌上只擺了一副碗筷。
劉阿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說:“先生說晚上不回來吃,我就只準備了你的。”
溫梨點了點頭,忽然問了一句,“他昨晚回來了嗎?”
劉阿姨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沒有。”
滿桌愛吃的菜忽然變得有點食不下咽,像隔了夜的餿菜。
……
周秉臣晚上被叫去了周家老宅。
周家如今的老宅,說到底還是林家的祖產。
周老太爺,也就是周秉臣的太爺爺,早年是入贅到林家的,後來趕上亂世,揣着一腔熱血投身行伍,在槍林彈雨裏硬生生熬出了一身的功勳。
林家爲了支援前方,幾乎散盡了家財,周老爺子九死一生回來,林家敬重他風骨,沒讓孩子隨母姓林,而是跟着姓了周。
周老太爺膝下就一個獨子,跟着他從了武。兩個孫子,資質拔尖的老大對仕途全無興致,一頭扎進了書堆裏,成了大學教授,如今也快到退休的年紀,就是周秉臣的父親。
反倒是資質平平的老二,一門心思往官場裏鑽,倒也混出點名堂,可終究底子差了些,再難往上挪半步,這人便是周秉臣的叔叔。
剛好是周,林佩之把小輩都叫回來了。
吃完飯,周秉臣上了樓,他在老宅放了幾身衣服,剛才吃飯的時候灑了點油,本來不用換,但是晚上還有約。
他們這樣的家庭,體面是從小被刻在骨子裏的教養和規矩。
周秉臣換了衣服下樓,樓下還沒散,圍在沙發那塊兒聊天。
他原本都準備走了,突然聽見林佩之說了一句,“那姑娘特別好,知書達理又勤快,力氣還特別大。”
周秉臣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一聲。
溫梨那丫頭力氣也大,也不知道從小怎麼養的。
“誰力氣大?”周秉臣揚聲問了一句。
“映芳的外孫女。”林佩之拿出手機給大家看照片,“你認識的,以前送我去映芳那裏你不是還見過幾次?”
周秉臣頓了頓,腳下步子一轉,走到了林佩之身後,撐着沙發往屏幕上看。
照片背景是在一個小花園,女孩戴着橡膠手套,手套上全是泥漬,臉頰上也蹭了些灰印,卻一點也不顯狼狽。
她眉眼彎彎地笑着,嘴角揚得恰到好處,那笑意淨又熱烈,亮得比頭頂的陽光還要晃人。
“還玩兒泥巴?”周秉臣說。
林佩之笑起來,“她外婆折騰她,讓她收拾花園呢,你還記得她玩泥巴?”
周秉臣哼笑了一聲。
哪能不記得,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在玩泥巴。
女孩在花園裏糊得渾身都是泥,棉布裙沾着泥點,巴掌大的小臉也蹭的全是泥,活像只滾進泥坑的小團子,傻氣又可愛。
偏生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盛着碎光似的,撞見他的目光也不躲,反而彎了彎眼睛,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笑得直白又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