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院裏一片死寂。
只有幾聲偶爾傳來的狗吠,襯得這夜色更加壓抑。
馬家的一室一廳裏,氣氛凝重得像是個靈堂。
馬科長在沙發上挺屍,呼嚕聲打得震天響,顯然是自暴自棄了。
劉翠芬卻睡不着。
她坐在床沿上,手裏緊緊攥着一把備用鑰匙。
那是當初部隊分房時,馬科長利用職務之便,偷偷私藏下來的姜家房門鑰匙。本來是想着等姜振國一死,這房子自然歸公,到時候方便接收。
沒想到,半路出個姜苒。
“死丫頭,把我害得這麼慘,你也別想好過。”
劉翠芬咬着牙,眼裏的貪婪戰勝了恐懼。
只要拿到了房本,再把姜苒那三千塊撫恤金偷出來,哪怕老馬停了職,他們一家子也能過得滋潤。
到時候,就說那是姜苒自己弄丟的,或者脆說是她爲了賠罪送給馬家的。
一個小丫頭片子,沒了憑證,還能翻出天去?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惡向膽邊生。
她換了一身黑色的舊衣裳,腳上套了雙軟底布鞋,像只肥碩的大耗子,悄無聲息地摸出了門。
此時,姜家。
姜苒並沒有睡。
她盤腿坐在空間裏的黑土地上,正查看着那片長勢喜人的小白菜。
靈泉水的滋養下,這些白菜如同翡翠雕琢一般,葉片肥厚,清香撲鼻。
突然,一陣極其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傳入了她的耳中。
那是現實世界裏的聲音。
姜苒猛地睜開眼,意識瞬間回到了身體裏。
她躺在床上,呼吸放緩,耳朵貼着牆壁。
有人在撬鎖。
或者說,有人在試鑰匙。
門鎖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噠”聲,顯然,對方有備而來。
姜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用猜,除了劉翠芬那一家子極品,沒人會這麼急不可耐。
白天剛被處分,晚上就來做賊。
這是真的狗急跳牆了。
姜苒沒有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那樣只會把人嚇跑,治標不治本。
對於這種沒皮沒臉的人,必須一次就把她的臉皮徹底撕下來,讓她痛入骨髓,這輩子都不敢再踏進姜家半步。
她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
房本和錢,早就被她收進了空間裏,絕對安全。
但這屋裏,得給這位“貴客”留點見面禮。
姜苒借着月光,動作麻利地從廚房拎出了一個大桶。
那是她這兩天清理屋後雜草和從公廁提回來的漚肥原料,原本打算放進空間裏發酵種菜用的。
這裏面混合了爛菜葉、泔水,還有不可描述的排泄物,經過兩天的悶熱發酵,那味道,簡直能把熏個跟頭。
她忍着惡心,將桶提到了堂屋正中間。
然後,她從空間裏取出一細細的尼龍繩。
這種繩子是後世的高強度釣魚線,極細,但在黑暗中幾乎隱形。
她在進門必經的門檻後方半米處,拉了一道離地十公分的絆馬索。
緊接着,她將那個裝滿“生化武器”的大桶,巧妙地架在了一把搖搖欲墜的舊椅子上,位置正對着絆馬索的前方。
只要人一絆倒,身體前撲,必定會撞翻椅子。
到時候……
姜苒冷冷一笑,那畫面太美,她都不敢想。
布置完這一切,她像只輕盈的貓,閃身躲進了裏屋,並且從裏面反鎖了房門。
她甚至還貼心地把堂屋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確保那股“芬芳”能最大程度地在室內醞釀。
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
劉翠芬顯然有些急躁了,那把鑰匙似乎有點生鏽,不太好開。
“咔噠。”
終於,一聲脆響。
門鎖開了。
門縫裏透進一絲月光,隨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擠了進來。
劉翠芬屏住呼吸,心髒跳得像擂鼓。
她探頭探腦地往裏看,屋裏黑漆漆的,靜得可怕。
“睡死了最好。”
她在心裏惡毒地咒罵着,腳下一抬,跨過了門檻。
這一步,邁向了深淵。
她的前腳剛落地,後腳跟就勾住了一緊繃的細線。
“哎喲!”
一聲短促的驚呼還沒來得及完全出口,劉翠芬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像一座肉山一樣,狠狠地向前撲去。
這一撲,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那把搖搖欲墜的椅子。
“譁啦——”
椅子倒塌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緊接着,是一聲沉悶的、液體的撞擊聲。
那個裝滿了發酵精華的大桶,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倒扣而下。
精準打擊。
“啊——!!!”
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瞬間劃破了軍區大院的寧靜。
那聲音,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倒像是豬時的絕望嚎叫。
緊接着,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如同原爆炸一般,瞬間在屋子裏炸開,順着門縫、窗縫,瘋狂地向外擴散。
姜苒坐在裏屋的床上,捂着鼻子,淡定地從空間裏拿出一塊香噴噴的烤紅薯咬了一口。
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