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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張遠睡得正香。
許大茂趁着夜色,鬼鬼祟祟溜了出來。
他目標明確——直奔張遠家。
黑暗中,他東張西望,確認沒人後,悄悄靠近那輛黑色自行車。
這年頭,自行車可是稀罕物。
許大茂和劉海中一樣,早就想要一輛,可惜既沒錢又沒票,只能眼饞別人的。
今天,院裏終於有了第一輛自行車。
他心癢難耐,可和張遠關系不好,只能半夜偷偷摸過來。
許大茂湊近自行車,眼裏直放光。
他輕輕摸着車漆,動作比摸婁曉娥還溫柔。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輕咳。
許大茂嚇得一激靈,腦子裏瞬間閃過幾百種借口。
回頭一看,來人不是張遠,竟是二大爺劉海中。
劉海中壓低聲音:“噓,別出聲!”
許大茂一愣:“二大爺?您咋來了?”
劉海中瞥了許大茂一眼,道:"還能爲啥?跟你一個樣!"
說完便蹲下身,也伸手摸了起來。
這兩人對自行車的癡迷程度,簡直令人咋舌!
(今事務繁忙,暫更次清晨。
張遠早早起身,穿戴整齊用過早飯便趕往工廠。
剛出門就撞見守候多時的劉海中。
昨夜他與許大茂蹲在自行車旁足足端詳了兩三個鍾頭,滿心滿眼都是豔羨,暗下決心要盡快修復與張遠的關系——畢竟只有重歸於好,才有機會借到那輛令人眼熱的自行車。
爲此,他天不亮就蹲守在張家門口。
一見張遠現身,劉海中立刻湊上前諂笑道:"哎喲,起這麼早啊?"
見對方不理睬,他仍不死心:"小遠啊,要說咱們院裏就數你最出息。
年紀輕輕就是五級鉗工,月薪五五十,現在又添了全院頭一輛自行車。
打你進院第一天,大爺就看出你最有前途!"
這番話讓張遠差點回頭——他倒要看看,什麼樣的人能厚着臉皮說出這種話。
五年前這人丟了糧票,想都沒想就栽贓給他;如今竟有臉擺出這副嘴臉?
張遠強忍惡心,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跨上自行車猛蹬踏板揚長而去。
劉海中追着喊道:"你可是院裏最大度的孩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連我這個失主都不計較了,你還較什麼真?往後幾十年都要住一個院,總得互相走動不是?"
張遠猛地刹住車:"其一,你當年無憑無據就指認我,認不認?"
劉海中抓耳撓腮:"是...是我不對。”
"其二,"張遠冷聲道,"你的糧票到底丟沒丟,你心知肚明。
這五年讓我蒙受不白之冤,可曾替我說過半句話?"
劉海中頓時語塞。
"其三,"張遠眼神銳利,"你說要住幾十年?先活到那時候再說吧!"
"你!"劉海中氣得跳腳。
可張遠早已調轉車頭絕塵而去。
在張遠眼裏,這不過是個晚年無人送終的跳梁小醜。
調整心緒後,張遠直奔工廠。
自行車確實便利——往步行二十分鍾的路程,如今五分鍾即達。
果然,這輛鋥亮的 ** 剛進廠就引來陣陣驚嘆。
"這自行車真夠氣派的!"
"張遠哥,你可真行啊,連自行車都置辦上了!"
"遠哥,啥時候讓咱也過過癮唄!"
街坊們跟張遠都挺熟絡。
張遠笑着應道:"想騎隨時來,說一聲就成!"
"遠哥夠意思!"衆人齊聲喝彩。
正說着,張遠瞥見王嬸風風火火往這邊趕,趕緊把車一停,閃身鑽進了車間。
不用猜,準又是來給他說媒的。
這一年多來,王嬸隔三差五就給他介紹對象。
要真是漂亮姑娘也就算了,可王嬸偏就愛介紹那些五大三粗的,還振振有詞:"身子骨結實的姑娘才經得起折騰!"
可他要找的是媳婦,又不是活的,要那麼壯實啥?
所以這幾回見着王嬸,張遠都繞着走。
今天對張遠來說可是個大子——廠裏鉗工等級考核。
要是順利通過,他就能晉升六級鉗工了。
考核正式開始。
作爲鉗工,主要考核鏨削、銼削、鑽削等基本功。
巧的是,張遠最拿手的就是鑽削、研磨和鉚接這三項。
接過考核圖紙,負責人交代道:"限時五小時,完成這個六級零件就算過關。”
"明白。”張遠仔細研究起圖紙。
鉗工分九級,每級都有代表性零件。
這次參加考核的共九人,年紀最大的五十出頭,二十二歲的張遠是最年輕的一個。
不到三分鍾,張遠就放下圖紙,抄起工具在鋼材上畫線開。
負責人暗自點頭:"這小子有出息,準能成頂尖鉗工。”
記錄員打趣道:"您看他多久能完活?"
"起碼三小時。”負責人沉吟道,"這零件看着是六級,實際難度接近七級。
廠裏每年能過五級的五六個,過六級的超不過倆,關鍵就在這。”
記錄員翻着檔案:"目前最快紀錄是易中海保持的,三小時十二分。”
兩人正說着,其他考生還在埋頭看圖紙,張遠已經得熱火朝天,無形中給衆人帶來不小壓力。
......
一車間裏,易中海放下工具對徒弟說:"剩下的你接着,我去考核車間看看。”
叫上劉海中,兩人一同往考核車間走去。
正在活的秦淮茹忍不住問道:“一大爺、二大爺,今天是不是張遠考核的子?"
"嗯!"
易中海點頭道:"這是年前最後一次考核了,要是沒過就得等到明年三月。”
秦淮茹沉默片刻說:"您二位去看看吧,回頭告訴我結果。”
"行!"
易中海和劉海中應聲而去。
等兩人走後,秦淮茹放下手裏的活,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滿臉陰鬱。
說實話,她打心眼裏不希望張遠通過。
原因很簡單——
她就是見不得張遠過得好。
同在一個廠裏活,憑什麼張遠年紀輕輕就能考六級鉗工?要是真讓他考上了,一個月六十多塊錢的工資,誰看了不眼紅?
......
其實盼着張遠考砸的大有人在。
後廚的傻柱正心不在焉地切着菜。
他恨透了張遠,一來是張遠太優秀,站在他跟前總覺得自己黯然失色;二來前幾天張遠傷了賈家人——當然賈張氏母子他不在乎,主要是心疼秦淮茹受委屈。
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怎麼報復。
許大茂也憋着壞。
五年前就跟張遠結下梁子,自然巴不得他考砸。
劉海中更不用說,誰願意看仇人步步高升?易中海心裏也明白,五年前沒替張遠說話,最近又屢次得罪,養老這事算是徹底沒戲了。
既然這樣,當然見不得張遠飛黃騰達。
這就是四合院那群僞君子——但凡別人比自己強,心裏就跟貓抓似的難受!
考核車間裏,其他人剛看完圖紙,張遠已經了半小時。
零件雛形在他手下漸漸成型,焊接打磨行雲流水,每次下刀都精準無誤。
易中海嘆道:"這次他肯定能過。
能做到這種程度,說明他早就在腦子裏把整個零件琢磨透了。”
劉海中附和:"等考核結束,他就是廠裏最年輕的六級鉗工了。”
易中海突然壓低聲音:"老劉,你跟我說實話,五年前丟的糧票真是張遠拿的?"
劉海中眼神閃爍:"哎呀老易,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早記不清是誰拿的。”說完匆匆離開了車間。
又過了一個小時。
張遠長舒一口氣,看着手中完成的零件說道:"總算完成了。”
負責人猛地轉過頭,臉上寫滿震驚:"才用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鍾?這也太快了!"
記錄員核對時間後也驚呼:"確實只用了100分鍾,這速度太不可思議了!"
負責人走到張遠身邊感嘆:"其他人連一半都沒完成呢,你真是太快了。”
張遠微笑着說:"只是速度快點而已,零件做好了,可以送去檢驗。”
專家很快給出評價:"完美品質,通過審核!"
負責人笑容滿面地宣布:"恭喜你正式成爲六級鉗工,新證書明天就給你送來。”
回到車間,徒弟迫不及待地圍上來:"師父,通過了嗎?"
"通過了。”張遠點頭。
興奮地跳起來:"師父太厲害了!這麼年輕就是六級鉗工!"
張遠笑着拍拍他:"低調點。”
這時張遠注意到走路姿勢不對:"你的腳怎麼了?"
支支吾吾:"就是...走遠路起了幾個水泡。”
張遠突然想到這是個幫扶的好機會:"下午我跟你回家看看。”
"啊?"有些猶豫,"我家條件不好..."
"沒關系。”張遠爽快地說,"誰家祖上不是農民呢?"
中午,張遠買了五盒菜和十幾個饅頭,帶着來到自行車前。
眼睛發亮:"師父,這自行車真漂亮!等我以後有錢了也要買一輛。”
"很喜歡?"張遠笑着問。
"嗯!"用力點頭。
張遠跨上車:"上來,師父帶你兜風。”驚訝地張大嘴巴。
張遠剛要開口,突然瞪大了眼睛——那輛自行車分明是師父的!他頓時結舌難言。
張遠二話不說,載着徒弟就往家騎。
家的窘迫令人心酸。
郊區的老屋搖搖欲墜,破舊的家具吱呀作響,更糟的是離工廠足有二十裏路。
每天凌晨四點,少年就要起床照料病父,做好早飯,再徒步三小時趕去上工。
"凱凱,這位是?"床上的張父強撐着坐起來。
得知是兒子常提的恩師,老人激動得直拍床板:"張師傅啊!早該登門道謝的,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身子......"
飯後散步時,張遠問起病因。
望着夕陽說:"五年前倒下的。
我爸這輩子就兩個心願——全家團圓,兒子出息。”少年的聲音突然發澀,"七年前母親走後,兩個哥哥卷走家產斷絕關系,就剩我守着病床。”
"沒想過放棄?"
"小時候想過。”咧嘴一笑,"後來想通了,兒子伺候老子,天經地義嘛!"
暮色漸濃,張遠突然把車鑰匙拋給他:"會騎吧?當年送貨學的。”少年愣愣點頭,載着師父穿過胡同。
到了四合院門口,摸着車把傻笑:"等攢夠錢,我也買輛這樣的!"
張遠愣了一下,不耐煩地說:"騎回去吧,這車送你了!"
猛地轉身,聲音發顫:"師父...您說什麼?"
"自行車給你了。”張遠指了指車,"不然讓你送我回來再走回去?我閒得慌?"
撓着頭,結結巴巴道:"我以爲...以爲您只是想讓我體驗騎車..."
"行了!"張遠走近,"車給你,這一百塊也拿着,給你爸看病。”
僵在原地,許久才開口:"師父...謝謝您。
這錢我確實需要...醫院說有新療法適合我爸...我一直不敢開口..."
張遠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看到你寫給哥哥們的信了。
拿着吧,車也帶走。”
"不行!"連連擺手,"錢我收下,車不能要!我可以早起走路來廠裏。”
"少廢話!"張遠語氣強硬,"不要車就別來學技術了!"說完大步走進院子。
望着師父的背影,眼眶通紅,"撲通"跪地,重重磕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