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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來報,京城百姓聚集王府門前齊聲高呼,請願懲治惡女瑤光。
陸雪蕪沉聲靠近雲昭:“阿昭,你還想要包庇這等孽深重之人嗎?”
良久,雲昭來到我身前愛憐撫着我的眼睛。
“阿瑤,我們去給百姓請罪可好?”
我聽着雲昭膛沉悶的心跳聲僵直了身體。
“你還是不信我。”
雲昭嗓子啞得厲害,“事到如今我信或不信你,又有何用?”
我嗤笑一聲,疲憊仰起頭:“雲昭,你可曾知曉陸雪蕪的藥是有毒的。”
“不可能!”
雲昭疾聲打斷我,“我本以爲你心已向善,沒想到你竟攀咬他人!”
“阿蕪慈悲心腸,僅僅爲了你藥中的一味藥材便親去懸崖,還差點丟了性命。”
陸雪蕪顫聲阻止:“莫再說了,瑤光姑娘應是惱我方才戳穿她才這般誣陷我。”
言罷,陸雪蕪淚水漣漣地奪門而出。
“阿蕪!”雲昭急急喚出聲,將要出門的腳步一頓。
他拂袖呵斥我,語氣裏是遮掩不住的失望:
“我本以爲兩年教化會讓你改過自新,可你太令我失望了。”
雲昭將我拽起來,甚至是扯着我走到王府門前。
繡花鞋掉了一只。
我趔趄着踩過堅硬的卵石路。
腳底尖銳石子劃破了我的底襪,穿刺我的腳掌心,流下了一地的血。
我死死咬住下唇,可還是痛哼出聲。
雲昭的腳步猛地一頓。
可他還是攥緊我的手腕將我甩到衆人面前,聲音無波無瀾: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瑤光既犯孽,我雲昭絕不會包庇。”
心口像破了一個口子不住灌着冷風,我闔上那雙瞎了的眼,將眼淚狠狠了回去。
“雲昭,你是要親手了我嗎?”
雲昭抬手撫着我的臉頰,手冷得像冰。
很像那年雪冬,我因人高燒暈厥後,他俯身將手覆在我滾燙額上的溫度。
那時雲昭離我很近,氣息幾乎拂過我的臉。
“冒犯姑娘了。”
聲音柔得似春風,像極夢裏我娘哄我睡覺的歌謠。
我娘唱着:“樹枝抽新芽,阿瑤快快長大......”
可雲昭說:“阿瑤,你且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猛地推開雲昭,厲聲質問:“你要什麼!”
雲昭俯身抱緊我,冰涼的眼淚墜入我的衣襟,冷得我瑟縮發抖。
“阿瑤,只是挑斷手筋而已,至少可保你性命,阿瑤,你忍一忍......”
轟地一聲,我只感覺天旋地轉,崩潰嘶吼:
“雲昭,你還不如了我!”
劍刃刺破我的手腕,可雲昭無視我撕心裂肺的痛叫聲。
只帶着濃烈的悔意喃喃:
“阿瑤,或許當初我就不該帶你回京都。”
血溼了我的衣角,我撐着手肘嘲弄笑出聲:
“錯了,是我當初不該爲你瞎了這一雙眼!”
雲昭苦笑撫過我雙眸,而後起身對着衆人道:
“瑤光之罪,便也是本王的過錯,本王願領五十鞭刑,以作交待。”
末了,他疲憊又虛弱的命人將我關起來,
關到柴房,關到一個他看不見的地方。
關押我的下人唾了我口唾沫,將一筐老鼠放了出來。
“且讓你這惡女好好享受吧!”
我蜷縮在角落拼命躲避,老鼠吱吱亂叫,四處啃咬我的鞋襪。
我想抓住它砸向牆壁,可斷掉的手筋本使不上任何力氣。
我拼命哭喊着雲昭的名字求他放我出去,
可好多天過去,雲昭並沒有來......
我的嗓子喊啞了。
流出的血黏住我的頭發,也黏住了我的雙眼。
鐺啷啷的敲鑼聲響起,下人喜不自勝的朗笑聲傳來:
“咱們殿下苦盡甘來!不僅入主東宮,還娶了陸神女爲太子妃,簡直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