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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顧淮回來了。
他扯掉領帶摔在沙發上，動作大得幾乎把茶幾震碎。
“林奈。”
顧淮的聲音壓不住地煩躁。
“你他媽今天在彩排結束後，跟婉婉說什麼了？”他走到我身後，眼神陰鷙。
“她回來哭了一下午，晚飯都沒吃！”
我頭也沒抬：“我說地板壞了，讓她小心點。”
“就這樣？”他一把扳過我的肩膀，把我狠狠懟在桌上，劇痛讓我眼前一陣發黑。
“她眼睛都哭腫了！你還敢說沒欺負她？！”
我仰頭看他。
那雙曾經深情款款看我的眼睛，此刻只有刻骨的恨意。
“顧淮，”我掙開他的手，“你心疼她，就別回來，別把火撒我身上！”
他盯着我，忽然笑了。
那笑容又冷又毒。
“行啊林奈，學會頂嘴了？”他退後一步，“不過也是，畢竟快滾蛋了，裝也懶得裝了。”
我端起杯子，想從他身邊繞過去。“我懷孕了，很困。”
他伸腳攔住我。
“急什麼？”他垂眼，目光掃過我微微隆起的小腹。
“反正這孩子也留不住，不如咱們把話說開！”
我手指收緊，杯壁燙得掌心發疼。
“說什麼？”
“說你這七年，有多可笑。”他嘴角勾着譏誚的弧度，“你真以爲我愛你？真以爲那些深情戲碼是真的？”
“我告訴你，”他壓低聲音，“從娶你那天起，我和婉婉就沒停過，你信嗎？”
我呼吸一滯。
“慶功宴那晚，婉婉就在我房裏。你喝醉睡着的時候，我們就在隔壁衛生間。”
“你去山區拍戲，她搬來住了兩個月。你睡的床，她睡過。你用的浴缸，她用過。”
“上周你生，我說劇組趕戲，其實我在陪她產檢。”
我微微抬眼。
顧淮笑了，那笑容又得意又殘忍：“B超照了，是個兒子。”
他湊近，酒精味撲在我臉上：“你呢？懷個賠錢貨，還當寶貝！”
肚子裏的寶寶突然狠狠踢了一腳。
【媽，這個渣男氣死我了！】
我按住腹部，輕輕安撫。
“所以，”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不是裝的，是惡心的。
“這些年你對我的好，都是演的嗎？”
“不然呢？”他像聽到什麼笑話，“你不會真以爲，我會愛上你這種木頭？”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車禍那次，你替我擋了，你以爲我感動？我他媽嫌你多事！你要真死了，我還得背條人命！”
“你替我擋酒喝到胃出血，蠢不蠢？合同我自己也能談下來，你非要逞能，住院費還得我掏！”
“還有那些深夜對詞、按摩、到處求人幫我壓新聞......
“林奈，你他媽賤不賤啊？”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冷一分。
那些我以爲的付出，原來早就成了笑話。
“顧淮，”我抬起頭，眼圈通紅，“我這七年，到底算什麼？”
他看着我臉上的淚，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算你活該。”
我閉上眼，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面。
車禍後他守在我病床邊，握着我的手說“奈奈，我的命是你給的”。
胃出血那晚他紅着眼說“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你喝一滴酒”。
還有無數個深夜，他抱着我：“奈奈，等我拿了影帝，我們就公開，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原來全是戲。
影帝的戲，演了七年，我當了七年傻子。
肚子裏，寶寶在瘋狂踢我。
【別忘了我們的計劃！】
【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眼淚止住了。
“說完了嗎？”我輕聲問。
顧淮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
“說完就滾吧。”我側身從他旁邊走過去，“我累了。”
“林奈！”他抓住我的手腕，“你他媽什麼態度？！”
我回頭
“顧淮，你要我什麼態度？”我扯了扯嘴角，“哭着求你回頭？還是跪下來感謝你讓我當了七年傻子？”
他臉色鐵青。
“你......”
“你放心，”我打斷他，“離婚協議我會籤。你那些齷齪事，我也懶得管。”
我甩開他的手，往臥室走。
手摸到睡衣口袋，手機靜靜地躺在裏面。
從顧淮進門那一刻，我就按了錄音鍵。
剛才那些話，一字不落。
顧淮，你演了七年。
現在，該我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