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父在喬家一直都是一言堂,沒有人敢在他生氣的時候挑釁他這個一家之主的威嚴。
喬珂是第一人!
“喬珂!你放肆!”
喬父面色發黑,氣的拍桌而起,“我讓你跪下道歉!”
喬珂並不退縮,也不妥協,“我沒有錯,我是不會跪的。”
喬父面有厲色,咬着牙說道:“給我拿戒尺過來!”
喬家家訓,犯錯的人會被家法處置。
處置的工具就是一只特制的長兩尺的竹制戒尺。
這東西特別疼,疼的鑽心。
上輩子喬珂堅決嫁給江來,不願意去司家沖喜,挨了一百戒尺!
別說兩只手被打爛了,背上也是被打的紅腫不堪。
喬母沉着臉,一語不發的去書房拿戒尺。
喬珂這混賬東西在鄉下被養歪特了,是該好好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道喬家的規矩!
喬珂絕食了幾天,現在身體還虛弱的很。
喬父真要這個時候強行對她實施家法,她還真的沒辦法反抗。
“你若敢動我一手指頭,司家的婚事我就是死也不會答應!”
喬父眉眼間壓着幾分陰沉,目露寒光,喬珂不聽話,就打的她聽話爲止!
隔了一輩子,喬珂太了解喬家人了。
他們轉一下屁股,她都知道他們要拉什麼屎!
她冷笑地警告他,“就算你們的我答應嫁過去沖喜又如何?”
“你們嫁女兒是結親,不是結仇。”
喬家想搞魔都第一家私人醫院,想和司家融資,想借司家的人脈搞到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
上輩子因爲這門婚事,喬家在司家身上占到的便宜實在是太多了。
喬父被一個小輩拿捏,面色漆黑,鼻孔下的呼吸都重了幾分,
“你到底想怎麼樣?”
喬珂沉聲道:“第一,既然換親就換的徹底,我嫁給司野,她嫁給江來。”
不等喬父說話,她又道:“第二,給喬倩文改姓柳。”
“第三,我要和柳倩文同時結婚嫁人。”
“第四,我要一筆豐厚的嫁妝。”
喬父氣極生笑,“你覺得你配嗎?”
這類扎心的話,喬珂上輩子都聽麻木了,這輩子聽着好像……毫無感覺?
“我再不配,現在也是你們求着我心甘情願地去給人沖喜。”
“更何況我提出來的要求過分嗎?”
“讓喬倩文改姓,難道不是她本來就該姓柳?”
“我和柳倩文換親,我嫁給活死人,她嫁給鄉下人,到底是她吃虧?還是我吃虧?”
“要想不讓司家人認爲你們是隨隨便便找一個女兒糊弄他們,
我的嫁妝越豐厚證明你們對我這個親生女兒越重視。”
“至於爲什麼要她和我一起結婚,我想你們心知肚明。”
還能是因爲什麼?
還不是擔心他們出爾反爾!
“我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明天這個時候給我答案。”
喬珂說完去了廚房,她現在餓死了!!!
喬母從書房拿來了戒尺,但喬珂的人卻不見了。
樓梯拐角處藏着的喬倩文捏着拳頭,急壞了,也快氣瘋了!
該死的賤人!
太惡毒了!
喬珂不但要把她從喬家趕出去,還要她嫁給鄉下人!
她要去找哥哥們回來給她撐腰!
她要讓幾個哥哥回來教訓這個小賤人!
她喬倩文在喬家的地位不是她一個賤人能冒犯的!
廚房裏的喬珂翻箱倒櫃找吃的。
喬父是公立醫院院長,喬老大和喬老四的職業都是醫生,喬倩文是醫學生。
或許正因如此,喬家人不光有潔癖,還有強迫症。
不光是屋裏要收拾的一塵不染,擺放的東西也必須要一絲不苟。
想當初喬珂第一次來喬家,進門時不但被要求全身噴消毒,
還要腳踩兩只塑料袋當鞋套,頭上也要戴一個塑料袋,防止掉頭發。
擔心她把沙發坐髒了,讓她脫了半截外褲用裏面穿的秋褲坐沙發,不然家裏會滋生細菌。
提醒她千萬不要放屁,忍不住必須要放屁的時候,就趕緊去衛生間放。
她剛從鄉下進城,穿着從她幾個姐姐身上繼承下來的鬆垮垮的秋褲,褲上有補丁 屁股上有破洞的深藍色秋褲……
當時她真的很自卑,很自卑……
晚上睡覺前,她還被要求沖洗五次頭、五次澡,身上皮膚都洗的發白了。
她從鄉下帶進城的一包衣服,包括她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全部都被一把火燒掉了,說是防止她身上有虱子和細菌。
第一次進城,面對紅白相間的小洋樓,面對高學歷知識分子,面對她從沒有見識過的沙發,吊燈,彩電,空調,冰箱……
她一個沒有見識的鄉下丫頭徹底被唬住了,壓沒有反抗的意識。
哪怕認爲自己身上沒有虱子,但一路上坐綠皮火車,人擠人,也說不定就被傳上了。
她們怎麼要求,她就怎麼做。
但喬母和喬倩文那種嫌棄憋笑輕蔑的眼神和她當時臉色漲紅內心窘迫的自卑感事隔十幾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就是現在,喬珂身上穿的還是喬倩文的舊衣服,舊鞋子。
衣服就算了,上身緊一點,也能湊合穿。
鞋子大了不跟腳,走快了,鞋子會飛的很高!
廚房
喬家沒有剩飯剩菜的習慣,喬珂找了半天,只找到兩包方便面。
雙手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餓狠了,手都在顫抖。
撕開一個口子,狼吞虎咽的往嘴裏塞,掉在桌上的碎面,她也撿起來往嘴裏塞。
灶台上淨的都能照鏡子,她一點也不擔心吃得不淨。
塞了一包方便面進肚子,肚子裏的飢餓感才有所緩和。
剩下一包方便面,她用開水給泡了。
泡了不到三分鍾,她就迫不及待的連面帶湯的都給吃淨喝淨。
熱呼呼的湯面進了肚子,這才讓她舒服的發出一聲喟嘆!
只有餓肚子的人才知道吃飽了的滋味有多適宜!
喬母去廚房看看喬珂在搞什麼名堂。
結果她在廚房門口看到櫥櫃抽屜都被打開,裏面本來擺放整齊的東西,現在被翻得的亂七八糟。
灶台上吃完的髒碗和筷子,撕開的空方便面袋子,潑出來的湯汁,還有一地的方便面碎末……
喬母眼前一黑地扶住了門框,她咬緊了牙關,氣得眼睛裏冒火,“儂在做啥!!”
喬珂說的輕描淡寫,“到廚房自然是吃東西。”
說完,喬珂不等喬母開口教訓,直接關上了櫥櫃的門和抽屜。
把灶台上方便面袋子扔到淨的垃圾桶裏。
碗筷洗了放進碗櫃。
隨手用洗碗的抹布把灶台上的湯汁一擦。
清洗後甩在了水龍頭上搭着。
前後不到一分鍾就搞定了。
但——可以說喬珂這麼多的動作,沒有一個動作不在喬母的雷點上蹦躂的。
灶台上方便面袋應該整齊的疊成小塊,用小繩子固定好再丟進垃圾桶。
碗筷應該反復清洗五遍,由開水燙過,再由布擦,再擺放進碗櫃之中。
洗碗的抹布不能擦灶台,更不能搭在水龍頭上!不雅觀!不整潔!太難看!
喬母氣的頭嗡嗡地響,等反應過來,喬珂已經腳踩方便面碎末嘎吱嘎吱地出了廚房,並一路帶到了客廳,帶到了樓梯上……
“喬珂!儂給我滾下來重新收拾!”喬母尖叫的咆哮聲震耳欲聾!
喬珂聽到了樓下喬母崩潰跳腳的聲音,面不改色的關上了房門。
上輩子她太想被喬家人認可,才會委曲求全,把自己硬生生變成他們喜歡的樣子。
就算如此,她也總聽到喬母一次又一次嫌棄她這個女兒是來討債的報仇的。
反而喬倩文這個養女是因爲心疼她這個當媽的懷孕受苦,用另外的形式回到她身邊來報恩當女兒的。
喬珂勾了勾唇,這輩子就如喬母所願,她這個女兒就是來討債的,報仇的。
樓下,喬母氣的直罵:“儂看看!儂看看伊是在做啥!”
“伊就是故意的!”
喬家沒保姆,倒不是請不起。
以前請過保姆,還請過好幾次,但每一次保姆的活都不能讓喬家每個人滿意。
最後就只能習慣了的喬母繼續充當‘保姆’照顧家裏人。
喬母一邊抓狂地收拾方便面碎末,一邊罵罵咧咧,
“她算什麼女兒?勿沒她這個女兒!”
“伊就是來討債的!”
喬父皺眉,他發現喬母現在是越來越囉嗦了。
不想聽喬母叨叨,喬父去了書房。
喬倩文早就偷偷從後門出去了,她去找喬家幾兄弟回來教訓喬珂。
喬珂坐在房間的床上,臉上是無法壓制的震驚之色。
她手裏拿着一顆系着紅繩的灰白色玉珠,是她剛剛才從脖子上才取下來的。
這顆玉珠確實是她的東西。
但不是現在20歲的她擁有的,是五年後的她才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