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臻洗澡洗得很慢。
熱氣騰騰的水流沖刷下來,稍微緩解了她緊張的神經。
過去三年,傅景琛回國次數寥寥,即便回來,也大多住在傅家老宅,或者脆在集團附近的頂層公寓落腳。
可現在,他回來了。
今晚......怎麼睡?
這套別墅房間不少,但主臥只有這一個。
而且他明確進了主臥,肯定是要一起睡的。她又不能說讓他去客房睡。
他們是夫妻,名正言順。
溫以臻也不討厭他,只是不熟。
然後又想,他長的挺好看的,就當點模子了。沈楠就常常去點,還讓她一起去,溫以臻不敢。
她關了水,用寬大的浴巾慢慢擦身體,指尖有些涼。她看着鏡子裏自己泛紅的臉頰和溼漉漉的眼睛,確實很緊張。
畢竟第一次和男人睡覺。
她不是懵懂少女,知道婚姻意味着什麼,可她和傅景琛......從認識到結婚,再到這三年,說過的話加起來恐怕都沒超過一百句。他們之間,比合租的室友更陌生。
她緊張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和一個全然陌生氣場強大的男人,發生親密的關系。
磨蹭了很久,她才換上保守的長袖長褲睡衣,深吸一口氣,擰開了浴室的門。
氤氳的熱氣散出,臥室裏只開了床頭一盞暖黃的閱讀燈。
傅景琛已經換了深色的絲質睡衣,靠在他那側的床頭,手頭拿着本國內雜志。
聽到聲響,他抬眸看過來。目光在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睡衣上停留了一瞬,沒什麼表示,又落回了屏幕,只淡淡說了句:“吹風機在左邊抽屜。”
“......嗯。”
溫以臻低低應了一聲,避開床的方向,走到梳妝台前,拿出吹風機。
吹着頭發,手機響了一下,是她親生母親秦雅芝發來的。
溫以臻點開語音。
“以臻啊,睡了嗎?媽聽說景琛今天回國了,是回你那兒了吧?你們......是住一個屋吧?”
聲音頓了頓,似乎給她反應時間。
然後下一條語音又迅速接上。
“你別不上心。趁着景琛這次回來,抓緊點!早點要個孩子才是正經。有了孩子,你在傅家的地位就更穩了,媽這也是爲你好,爲你將來打算......”
房間裏陡然陷入安靜,溫以臻還握着尚有餘溫的吹風機。
她剛才......怎麼就隨手點開了?
最要命的是,秦雅芝的催促一字不落全都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床上的男人開口道:“溫家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溫以臻尷尬笑了笑,“她......說着玩的。”
傅景琛沒有接話,臥室裏再次陷入沉默。
溫以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頭發吹。”傅景琛的聲音再度響起。
“哦。”
.
十點半,兩人都躺到床上。
傅景琛看着溫以臻側躺着,沒有玩手機,所以就關了燈。
然後他又看到她沒蓋好被子,想替她掖一掖被子。
但一抬手,手臂就不小心觸到了她的細腰。
溫以臻整個人輕顫了一下,隨即臉上有點火燎燎的感覺。
“那個......家裏沒套。”
她背着身,突然開口說道。
這話讓傅景琛都有些意外,隨即在黑暗中扯出一個笑容:“沒有那不是應該的嗎?”
“嗯?”溫以臻腦袋懵了一下。
傅景琛解釋:“我不在家,沒有人用得着。”
這句話是傅景琛在接她的話,不讓氛圍尷尬,沒有更多意思。
但是溫以臻聽去,像是在說‘沒有套就不行了嗎?’
於是她腦子突然抽了,顫顫的說:“沒有套也行,家長說我們可以懷孕了。”
這話讓傅景琛嘴角的笑容消失。
他扯過被子,替她蓋上,掖了掖被角。
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想不想要孩子是我們的事,而想不想懷孕更是你的事,嘛要聽家長的?不論你爸媽還是我爸媽,都沒有要求你的權利。”
“你放心,我不會搞強制愛,你什麼時候準備好再說。”
“安心睡覺。”
溫以臻腦袋抽抽的,有些懵又有些感動,不知道說什麼。
傅景琛跟外界傳聞的不近人情完全不一樣。
當初假姐姐死活鬧着不嫁給他,溫以臻還以爲是個多醜的男人呢,結婚後他不着家,又以爲是個多花心多冷漠的男人。
現在因爲兩句話就全推翻了之前的猜測。
“哦。”
她在黑暗中回了一聲,然後手指抓緊了被角。
其實今晚做也行。
溫以臻不反感他這個人。
就是好久沒見他了,就算是很熟的朋友,大約一年沒見面,再次見了也該生疏了,很難做準備。
不知道他過兩天還走不走,一走又是一年嗎?
想到這裏,溫以臻心裏突然有種以前沒有的感覺。
她輕輕轉過身,發現傅景琛已經睡了。
他好像很累,發出平穩的呼吸。
溫以臻小心的伸出手,在他高挺的鼻翼前探了探呼吸。
是有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