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通無阻到西灣公寓樓下。
這個點公寓管家已經下班了,只剩保安值守,大堂燈也還亮着。
車門打開,於翹一轉頭,沈枝桃靠在她身上睡得不知天地爲何物。
她試探性推了推:“到家了,桃桃,回去睡。”
沈枝桃沒動彈,眉頭小幅度地皺起,喉嚨裏發出一聲耍賴似的哼唧,明顯已經燒昏頭了。
於翹也是頭一次見她這模樣,頓時心軟軟,聲音又放柔許多:“回去躺在被子裏睡好不好?走啦。”
沈枝桃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乖乖嗯一聲,轉身跌跌撞撞翻下車。
於翹一驚:“你慢點!”
所幸宋京禮在外頭站着,眼疾手快將人扶穩,順勢攥住她的手腕,免得她腿軟摔跤。
於翹鬆口氣,將微微散亂的包收拾起來準備跟着下車。
沈枝桃不知是不是被風吹得清醒了點,將她攔住,說話時帶着重重的鼻音:“我自己回去,不用送啦,你也快回家吧。”
於翹瞧她這樣子就不怎麼放心:“我還是送你到家門口吧,我剛還給你買了藥,待會兒外賣會送過來,我幫你拿了藥再走......”
“於小姐回去吧。”
宋京禮一手穩穩扶着沈枝桃,另一只手隨意在大衣口袋裏,身形在公寓大堂冷白的光線下顯得愈發挺拔利落。
他撩起眼皮看向於翹,唇角牽起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語調帶着點漫不經心:“有我這個鄰居在,於小姐大可放心。”
於翹一頓:“可是……”
宋京禮視線略略偏向司機,語氣平常,帶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司機馬上要下班了,順路送你回去,免得他等。”
沈枝桃暈暈抬起腦袋:“回去吧回去吧,我認識路。”
兩人都這麼說,加上這個點確實也不好打車回去,於翹脆坐回去。
關門之前,她忍不住叮囑:“記得拿藥,我填了你的電話號碼。”
沈枝桃擺擺手:“好~”
車一走,她脆利落地將胳膊從宋京禮手中抽走,往大堂裏走,嗓音悶悶:“我能自己走的,我要回去睡覺了。”
步子跨得很大,看起來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
宋京禮唇角微舒。
下一秒,沈枝桃“砰”一聲向前倒地。
宋京禮:“……”
-
“這都快燒到四十度了,你怎麼照顧的人?”
“不把人趕緊送醫院去,找我來有什麼用?”
“不是,你這貨色,也配找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昏暗客廳裏,宋昭霧輕手輕腳關上房間門,狠狠剜了宋京禮一眼。
她披着件大衣,裏面是真絲睡衣,肩上挎一藥箱,頭發散亂,面帶怨氣,顯然是匆匆忙忙被人叫來的。
“外面的醫生跟你怎麼比?專家號還得排三天隊。”
宋京禮倒了杯溫水走過來,宋昭霧被誇得下巴微揚,伸手想接水:“算你會說話。”
哪知宋京禮稍稍側身躲過,拿着溫水進了房間放在床頭,壓低聲音問:“藥呢?”
宋昭霧:“......”
重色輕姐的死東西。
這麼千裏迢迢趕來,連杯水都不給喝。
她沒好氣道:“這不放床頭櫃了嗎?眼瞎!”
宋京禮一掃眼望去,拿起分裝好的藥包倒出來。
而後輕緩將裹在被子裏的人撈出來。
朦朦朧朧的小夜燈下,沈枝桃整張臉都燒得紅撲撲,眉頭微微蹙着,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
滾燙的體溫貼着他的掌心,宋京禮喉結澀地滾動,低聲開口:“把藥吃了再睡。”
被吵到睡覺,小姑娘不高興地哼唧一聲,將腦袋往他口埋了埋,試圖遮擋住外頭的光線。
接觸過分緊密,宋京禮猝不及防,整個人刹那僵住,拿着藥的手舉在半空。
停頓五秒有餘,宋昭霧忍無可忍進門,瞪了眼宋京禮:“不爭氣的東西,喂點藥磨磨唧唧,待會兒又給人弄感冒了!”
她將宋京禮扒拉開,把沈枝桃摟進懷裏:“水拿來藥拿來。”
鼻尖還殘餘着溫溫熱熱的清甜香氣,宋京禮抿唇,默默將藥遞過去。
宋昭霧拿了藥,在沈枝桃耳邊輕聲哄:“妹妹,起來把藥吃了,不吃藥好不了。”
大概是味道有點熟悉。
又大概是聲音太溫柔。
下一秒,沈枝桃嘴一癟,也將頭埋在她前,委委屈屈地哭出聲:“媽媽,我想回家。”
聲音並不清晰,黏黏糊糊有點沙啞,像是說夢話。
這回僵住的輪到宋昭霧。
她的手同樣懸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張臉爆紅。
不是。
宋京禮這死狗從哪裏找的這種超會撒嬌女朋友。
他怎麼配的?
姐弟兩人就這麼齊刷刷在房間裏沉默了一分鍾,最後將沈枝桃塞回被子裏,拿着藥雙雙落荒而逃。
宋昭霧輕咳一聲:“那什麼,吧,我讓人配藥送過來,病好得也快。”
宋京禮:“……行。”
等人來的功夫,沈枝桃掛在沙發上的毛衣外套裏響起手機鈴聲。
宋京禮順手拿起看了眼,陌生號碼。
應該是剛剛那位於小姐點的外賣。
他想了下還是接起,果然是樓下保安詢問是否要幫忙拿上來。
考慮到現在用不上,宋京禮讓他先放前台。
宋昭霧視線卻被茶幾上明顯剛拆封的卸妝水卸妝巾吸引,一挑眉。
那姑娘燒得神智不清,看着就不太可能自己卸妝,宋京禮現在開竅成這樣了?
這是有多喜歡。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在沙發坐下,翹起腿,審問道:“說說,談多久了?連你姐也瞞,不講義氣。”
宋京禮靠在沙發上,肩寬腿長,比先前多了幾分懶意,不緊不慢:“沒談。”
“沒談?你管這叫沒談?”
宋昭霧說完反應過來,幸災樂禍道,“我知道了,還沒追上是吧?我就說呢,人家小姑娘長得這麼漂亮,性格也好,怎麼能看上你。”
宋京禮:“……”
他稍稍困惑:“你都沒跟她說過話,怎麼知道她性格好?”
宋昭霧朝他翻了個白眼:“她都叫我媽媽了,性格能不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