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是“蠍子”在完成一次刺後,回到自己的藏身處。
沒有台詞,全是細節。
鏡頭裏,林墨提着一個還在往下滴答“鮮血”的布包,走進了那間破敗不堪的昏暗房間。
他沒有急着處理手上的血污,而是先慢條斯理地解開了戲服的袖扣,將袖子仔仔細細地向上挽起,一圈,兩圈,直到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整個動作流暢而優雅,帶着一種近乎變態的儀式感。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那雙沾滿紅色糖漿的手,浸入冰冷的水盆。
他洗得很慢,很認真。
指尖在掌心劃過,將每一個指甲縫裏殘留的“血跡”都刮了出來,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
自始至終,他那張帶着刀疤的臉上都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監視器後的張國盛,呼吸都放輕了。
瘋子!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以戮爲樂的瘋子!
不是那種歇斯底裏的狂躁,而是一種深入骨髓、將人當做常的冷漠!
就在這時,鏡頭裏的林墨洗完了手,用毛巾一一擦手指後,他抬起頭,隔着昏暗的光線,望向了桌上那個布包。
他挑了一下眉。
那嘴角向上牽動的弧度,極小,卻精準地被特寫鏡頭捕捉。
那不是一個笑容。
那是一種野獸在飽餐之後,舔舐爪牙時,流露出的、心滿意足的愜意!
監視器後的張國盛,身體微微前傾。
“咔!”
“過!!”
張國盛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壓抑不住的激動。
他指着場中的林墨,沖着所有人大吼:“都看!都他媽給老子看清楚!這!才叫演戲!
林墨從角色裏抽離出來,那股子冷勁兒瞬間散去,他又變回了那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少年。
工作人員都愣住了,他們何曾見過罵人成性的張導如此失態地誇獎一個演員?還是一個新人!
林墨從角色裏抽離出來,身上那股子陰冷的勁兒消散,他又變回了那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少年。
“林哥!牛!”
趙天宇第一個沖了上去,拿着厚實的毛毯就往林墨身上裹,激動得臉都紅了:“林哥,你剛才那一下,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真以爲你提着個人頭回來了!”
林墨接過水,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叮!B級表演任務‘手的常’已完成!】
【任務評級:超S級!宿主對角色細節的把控登峰造極,完美呈現了人物的內在張力,對導演及劇組成員造成了強大的精神沖擊!】
【獲得獎勵:演技經驗值+10,系統積分+100。】
【叮!因宿主超S級完成任務,額外獎勵:體質+1,【一看就會】模仿時間增長爲3分鍾!】
還不等林墨細看,蘇雅已經踩着高跟鞋走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被人群圍着噓寒問暖的林墨,直接對張國盛說:“張導,人沒讓你失望吧?”
張國盛此時已經恢復了鎮定,他重新點上一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都帶着一股暢快勁兒。
“何止是沒失望,簡直是驚喜。”
他看着林墨,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蘇雅,你撿到寶了。”
蘇雅笑了笑,從文件夾裏抽出一份薄薄的劇本,直接遞到了林墨面前。
“看看這個。”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林墨接過來,封面上是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傾城》。
“這是……?”
“一部S級制作的武俠劇。”蘇雅言簡意賅,“張導給你推薦的。”
林墨愕然地看向張國盛。
張國盛彈了彈煙灰,說道:“今天早上,我跟《傾城》的導演老周通電話,他說他那個戲的男二號,一個心機深沉的病嬌角色,試鏡了十幾個當紅小生,沒一個能演出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林墨身上,一字一句地復述着自己當時的原話。
“我就跟他說,‘我這兒有個小子,叫林墨,可以去試試。’”
張國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
“我還跟他說……”
“這孩子,捅軟刀子是一絕。”
林墨拿着那份薄薄的劇本,感覺它重逾千斤。
“確實挺適合我的。”
他對着張國盛,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張導。”
一句話,讓整個片場的氣氛都變了。
如果說之前的誇獎是認可,那現在,這就是裸的提攜!
一個以嚴苛聞名的導演,竟然會主動爲別人眼中“前途盡毀”的新人推薦角色?
這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離譜!
張國盛擺擺手:“謝個屁!你演得好,是給我張國盛的戲長臉!別他媽給我丟人就行!”
衆人都驚奇,說之前的誇獎是認可,那現在,這就是裸的提攜!
一個以嚴苛聞名的導演,竟然會主動爲別人眼中“前途盡毀”的新人推薦角色?
這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離譜!
一天的拍攝結束, 林墨的三場戲也結束了。
回到保姆車上,林墨整個人都陷在柔軟的座椅裏,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汽車裏在播放一個新聞。
“瑰麗酒店附近,一男子深夜玩手機墜入無蓋井,已被送醫。”
酒店附近?
趙天宇提醒林墨:”這在你那個酒店附近,你走路的時候可得看仔細了啊。“
林墨突然想到“厄運符”,用手機打開新聞。
新聞很短,配圖也很模糊。
說是一個男人在酒店附近的人行道上邊走路邊看手機,沒注意腳下,一腳踩空掉了下去。幸好井不深,只是摔斷了腿,被路人發現後報了警。
林墨的指尖一僵。
他點開那張模糊的配圖,放大。
照片裏,幾個醫護人員正用擔架把一個男人抬上救護車,旁邊圍着幾個警察和看熱鬧的路人。
那個被抬上擔架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夾克。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繼續放大,直到圖片像素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
雖然看不清臉,但那個身形,那件衣服……
是魏三。
“厄運貼紙”……這就應驗了?
林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覺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這下,短時間內不用擔心人身安全了。
最好能趁他病,要他命!想辦法讓這家夥從醫院直接進監獄!
他繼續往下看那篇報道。
報道的最後,記者爲了湊字數,加了點現場的花絮。
“據悉,該男子身上未攜帶有效身份證件,只有一個錢包。錢包中除了少量現金,還有一張泛黃的陳舊照片。目前,警方正試圖通過照片確認其身份……”
下面附上了那張“陳舊照片”的翻拍圖。
照片的畫質很差,一看就是用十幾年前的老款手機拍的,上面全是噪點。
照片裏是兩個勾肩搭背的年輕人,背景像是個建築工地。左邊的正是李大壯,右邊那個,是年輕版的魏三。兩人都笑得一臉青澀,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林墨的目光本想一掃而過,可就在他準備關掉新聞的時候,他的視線,定格在了照片背景裏,一個不起眼角落的人影上。
那個人……
那張臉……
雖然因爲距離遠而模糊,雖然比記憶中年輕了太多,雖然笑得沒心沒肺……
可他認得!
就算燒成灰,他也認得!
那是他失蹤了整整十二年,杳無音信的父親,林建國!
林墨的腦子裏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耳朵裏一片轟鳴,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在瞬間遠去。
他手裏的手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毯上。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太累了?”
趙天宇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撿起手機,屏幕還沒暗下去,上面照片一目了然。
“李大壯?這男的跟李大壯是一夥的?“
“還出現在你酒店附近……”
趙天宇的臉色也變了,他立刻意識到了危險,“林墨,你被這幫人盯上了!你必須馬上報警!”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墜入無蓋井,已被送醫”這幾個字。
趙天宇:“……他進醫院了?”
他看向林墨的眼神變得無比古怪。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所有想對林墨不利的人,最後都會自己倒黴?昨天李大壯是這樣,今天這個魏三也是這樣。
難道……林墨這小子身上帶了什麼反傷甲?
“既然他進醫院了,這就是最好的機會!”趙天宇立刻反應過來,“我現在就聯系劉隊,把他做的那些破事兒全捅出去!你別管了!”
“趙哥!帶我去見劉隊,我求你!“
趙天宇認識林墨以來,見他哭過,見過他脆弱過,卻從未用過“求”字。
他沒有多問一句:“好!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