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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上的燈光夜景依舊璀璨,沈宴理第三次掏出手機,看雲彌遲遲沒有回復的聊天界面,忍不住蹙起眉頭。
三天了,可這才像她,他忽然想到雲彌被帶走時那冷靜至極的眉眼,始終不肯低頭示弱。他心裏陡然浮現出一絲不安的預感。
在遊輪剛泊岸時,他就立即給助理打去電話。
“小姐這幾天有沒有找你?”
那邊支支吾吾半天,沈宴理不悅地蹙起了眉。
好半晌才道。
“沒有,小姐在您和林小姐登上遊輪時就被人保釋出來了,這幾天也沒回過家......”
沈宴理拉開車門的手微頓,心髒像是失重般被什麼猛烈撞擊一下。
“宴理,那邊有煙花秀,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林暮煙語調歡快,完全沒意識到他的反常,不滿地撅起嘴。
正欲挽上沈宴理的臂膀時,卻聽到他喃喃自語:“彌彌......”
“什,什麼?”林暮煙歪頭看着他仿若丟了魂的神情,臉上些許難堪,可很快又換上擔憂的神情:“宴理,是不是雲小姐出什麼事了啊?她是不是因爲我搶了原本屬於她的寵愛跟你賭氣?要不是我來到雲家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沈宴理的目光仍停留在幾分鍾前給雲彌的發去的信息上,第一次沒有及時地安撫林暮煙。
“宴理?”林暮煙握上他的手,心底不禁有些慌亂,“你是不是在怪我啊,要不我還是離開雲家吧,只要我走了,雲小姐就會和你們和好的......”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言語中帶着微喘,眼眶通紅。
“這和你沒關系。”聽着她的哭聲,沈宴理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不知怎的,聽着林暮煙的哭咽,心裏的不耐漸漸變成一種無名怒火。都說人的性格與心髒息息相關,雲離之前也是這麼敏感脆弱嗎?
沈宴理輕輕拿開她的手,“你不要多想,你現在還在生着病,情緒不宜激動,況且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
林暮煙這時才滿意地停止哭泣,委屈地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口: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阿綏帶我見過你一面後,我心裏就總是不受控制的記掛你。我也知道你們對我好,是因爲我長得像阿離小姐,就算一直做她的替身,我也沒什麼的。”
沈宴理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腦海中忽然閃過雲彌給雲離當供血袋那幾年,粗長的針扎進她血管,她卻吭都不吭一聲。
“替身麼......”他自嘲地笑了笑,記憶深處出現的那張面孔突然被眼前人擠出心緒外。
沈宴理瞬間別過目光,拉開與林暮煙的距離。
“暮煙,公司還有點工作急着讓我去處理,等下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可......”林暮煙有些不情願,但看到他皺起的眉宇,只好應聲:“那我先回莊園等你,今晚可能會下雨,你要早點回來。”
沈宴理聽着這句話勉強擠出個微笑,他也沒答應,而是側頭讓司機把她安全送回去。
等車子漸漸駛出他的視野範圍,沈宴理蹲在海岸的木板上,望着夜幕低垂的海面。
良久,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查一下雲彌現在的住處。”他的嗓音沙啞,內心的不安不停在翻涌,似是潮水般即將把他淹沒,“雲彌的事先壓下來,別讓雲家任何人知曉。”
沈宴理掛斷電話前,助理突然想起什麼:“先生,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那天給雲小姐做擔保的......是個男人。”
保釋她的是個男人。
笑話!這麼多年除了他,雲彌怎麼可能會認識別的男人。
沈宴理猛吸一口煙,濃煙嗆着喉嚨,卻怎麼也緩解不了內心的焦灼。
最初決定和雲彌在一起,難道不是爲了氣雲離不喜歡自己,疏遠自己?爲什麼現在記憶裏是身影,面孔全是雲彌的痕跡?
他卻一點都記不清雲離的樣子。
他想起這些年早出晚歸,她都在身側事無巨細的照料自己的生活,給他做養胃的早餐,深夜工作時手邊的水總是溫的,學着按摩替他緩解工作疲勞,總是安安靜靜地守在他身邊,眼裏是難藏的愛意。
“不可能......”他拿出手機翻開相冊,卻全都是記錄雲彌的時刻。
沈宴理突然將手機狠狠砸向礁石,屏幕碎裂。
海邊此時漲了潮,不斷拍打着岸邊的礁石,每一次的碰撞都讓人的心也跟着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