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門山不高,但陡。

不是那種直雲霄的險峻,而是一層層疊上去的、像梯田似的陡。山道是青石板鋪的,不知修於何年,石縫裏長滿了深綠的苔蘚,滑得像抹了油。阿醜和招娣走得磕磕絆絆,契此卻走得很穩——每一步都踩在石板的中央,腳底像生了。

“師父,還有多遠?”阿醜喘着氣問。他們從清晨走到晌午,山門還隱在半山腰的雲霧裏,看不真切。

契此抬頭望了望:“看山跑死馬。”

話音未落,山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兩個青衣小僧急匆匆跑下來,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臉上都是汗。看見契此三人,兩個小僧愣了一下,隨即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施主可是要上山?”

契此回禮:“正是。敢問兩位小師父,雲門寺可還接待掛單?”

兩個小僧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猶豫道:“掛單……倒是可以。只是近寺裏有些忙亂,怕招待不周。”

“無妨,有片瓦遮頭即可。”

“那施主請隨我來。”

小僧在前引路,腳步卻很快,像趕着去辦什麼事。契此跟在後面,注意到他們腰間都系着麻繩——那是寺中有喪事的標志。

果然,轉過一道山彎,雲門寺的山門出現在眼前。

寺不大,但很齊整。青瓦白牆,門楣上懸着“雲門禪寺”的匾額,字是顏體,敦厚有力。只是此刻山門前聚了不少人,有僧有俗,個個神色凝重。幾個年長的僧人正指揮着,將一具用白布裹着的屍體抬上板車。

屍體很小,看樣子是個孩子。

契此停下腳步。

引路的小僧低聲解釋:“是山下王村的孩子,前上山采藥,失足墜崖……今早才找到。方丈正在做超度法事。”

正說着,寺門內走出一位老僧。

老僧很瘦,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袈裟,手裏掛着一九環錫杖。他走到板車前,掀開白布一角看了看,又輕輕蓋上。然後轉身,對跪在地上的中年夫婦合十:

“節哀。小施主生前積善,此去必生淨土。”

婦人已經哭不出聲,只是死死抓着白布的一角。丈夫則不停磕頭,額頭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響。

老僧伸手扶起他,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這是寺裏的一點心意,給孩子……置辦身後事吧。”

布包很輕,但看那丈夫顫抖的手,裏面的東西應該不輕。

契此遠遠看着,沒有說話。

這時,老僧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契此身上。兩人對視了片刻,老僧微微頷首,轉身回了寺裏。

引路的小僧這才鬆了口氣:“那就是我們方丈,慧明長老。師父請隨我來,先安排住處。”

掛單僧房在西廂,一間不大的屋子,只有一張通鋪,睡四五個人綽綽有餘。屋裏打掃得很淨,窗邊還放着一盆水仙,剛抽出嫩芽。

“施主先歇息,齋飯時辰會有人來叫。”小僧說完,匆匆走了。

契此放下布袋,走到窗邊。從這兒能看見大半個寺院——中軸線上的大雄寶殿、法堂、藏經閣,還有東側的鍾鼓樓。此刻法事已畢,僧衆陸續散去,只有那對夫婦還跪在殿前,身影小小的,像兩粒被遺棄的米。

招娣忽然拉了拉契此的衣角:“師父……那個孩子,和我弟弟一樣大。”

契此低頭看她:“你有個弟弟?”

“嗯。去年……餓死了。”招娣說得很平靜,但眼睛裏有什麼東西在閃,“娘把他埋在後山,說等開春了,墳上會長出野菜。”

阿醜在旁邊小聲說:“我妹妹也是……”

屋裏安靜下來。

契此走到通鋪邊坐下,拍了拍兩邊:“來。”

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挨着他坐下。契此一手攬着一個,輕聲問:“你們怕死嗎?”

招娣搖頭:“不怕。死了就能見到弟弟了。”

阿醜想了想:“怕。怕死了,就沒人記得師父了。”

契此笑了,笑得眼睛眯起來:“那你就好好活着,活到很老很老,老到把我的事都講給別人聽。”

“講什麼?”

“講……講一個胖和尚,背着個破布袋,在亂世裏瞎走。”契此說,“講他有時候聰明,有時候蠢;有時候好像懂很多道理,有時候連自己下一頓在哪兒都不知道。”

阿醜被逗笑了:“那有人聽嗎?”

“有。”契此很肯定,“只要有人還在活,就有人想聽別人怎麼活。”

正說着,門外傳來鍾聲——是午齋的鍾。

---

雲門寺的齋堂很大,能容上百人同時用齋。契此三人到時,裏面已經坐了大半。僧衆坐在東側,俗客和掛單的行者坐在西側,中間隔着一條過道。

午齋很簡單:一人一碗糙米飯,一碟鹽水煮青菜,一碗清湯。但分量足,熱氣騰騰的。

契此端起碗,先念了一遍供養偈,然後才動筷子。阿醜和招娣學着他的樣子,也雙手合十念了幾句——念得含含糊糊,但很認真。

吃到一半,齋堂的門開了。

慧明方丈走進來,身後跟着兩個中年僧人。堂內頓時安靜了許多,所有人都放下碗筷,起身合十。方丈擺擺手,示意大家繼續吃,自己則走到最前面的主位坐下。

他的齋飯和別人一樣,只是碗更舊,邊沿有好幾個豁口。

契此低頭吃飯,但餘光一直留意着方丈。老僧吃得很慢,每一口都要嚼很久,像是在品味什麼珍饈。吃到一半時,他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投向契此這邊。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契此微微頷首,繼續吃飯。

午齋過後,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契此讓阿醜和招娣回房歇息,自己則信步在寺裏走走。他先去了大雄寶殿——殿內供的是三世佛,金身有些斑駁,但很淨。香爐裏的香灰是新換的,還散發着檀木的甜味。

他在佛前站了一會兒,沒有跪拜,只是看着。

看佛像低垂的眼瞼,看蓮花座下雕刻的祥雲,看香火繚繞中若隱若現的“卍”字紋。

“施主在看什麼?”

聲音從身後傳來。契此轉身,看見慧明方丈不知何時站在了殿門口,逆着光,身影瘦削得像一杆竹。

“在看佛。”契此合十。

“佛在哪裏?”

“在殿上。”

“殿上是泥塑金身。”

契此頓了頓:“那佛在何處?”

方丈笑了,笑容很淡:“施主心裏若沒有,走遍天下也找不到;心裏若有,何處不是佛?”

契此也笑了:“長老打機鋒。”

“不是機鋒,是實話。”方丈走進殿來,在蒲團上坐下,“老衲觀施主行止,不是尋常雲遊僧。肩上那只布袋……似乎很重。”

契此下意識摸了摸布袋:“裝了些舊東西。”

“舊東西最沉。”方丈示意他也坐下,“施主從何處來?”

“長汀。”

“要往何處去?”

“不知。”

一問一答,像在念經。

方丈沉默片刻,忽然換了話題:“施主可知道,剛才那墜崖的孩子,是怎麼死的?”

契此搖頭。

“他是爲了采一株‘七葉金星草’。”方丈說,“那種草長在絕壁石縫裏,能治他娘的癆病。村裏大夫說了,若能在入冬前服下,或許能熬過這個冬天。”

“所以……”

“所以他明知危險,還是去了。”方丈的聲音很平靜,“找到他時,手裏還緊緊攥着那株草——草完好無損,用布包得好好的。”

殿裏只有香火燃燒的噼啪聲。

良久,契此問:“那草……給他娘了嗎?”

“給了。”方丈說,“老衲親自送去的。他娘喝了藥,今早咳出的血少了些。”

“那孩子……”

“孩子已經火化了。骨灰撒在後山的溪澗裏——他說過,最喜歡夏天在那裏捉魚。”

契此不再說話。

他忽然想起長汀河邊,自己撒給魚的那些小米。想起土地廟裏,給那個無名屍體立的木牌。想起昨晚祠堂外,那個撿起一粒米的影子。

原來這世上,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往布袋裏裝東西。

有人裝希望,有人裝執念,有人裝永遠還不清的債。

“施主。”方丈忽然開口,“老衲可否看看你的布袋?”

契此愣了一下,但還是解下布袋,遞了過去。

方丈沒有打開,只是用手掂了掂,又摸了摸布袋的質地。最後,他的手指停在袋口那個不起眼的補丁上——補丁是用粗線縫的,針腳歪歪扭扭,像初學者的手藝。

“這個補丁,”方丈問,“是施主自己縫的?”

“是。”

“爲什麼補在這裏?”

“這裏破得最早。”契此老實說,“裝石頭磨破的。”

方丈笑了,把布袋還給他:“石頭磨破了布袋,布袋裝下了石頭。施主,你說到底是布袋厲害,還是石頭厲害?”

這問題問得突兀,契此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方丈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說下去:“老衲年輕時,也喜歡問這些沒答案的問題。後來年歲長了,才明白——布袋也好,石頭也罷,都是因緣和合。破了就補,補了再裝,裝滿了就倒空,倒空了再裝。如此而已。”

他站起身,拍拍袈裟上的灰塵:“施主若無事,可在寺裏多住幾。西廂後面有片菜園,這幾正在收蘿卜,缺人手。”

契此也站起來:“多謝長老。”

“不必謝。”方丈走到殿門口,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對了,晚課之後,若施主有空,可來老衲禪房喝杯茶。寺裏新采的野茶,滋味尚可。”

說完,便拄着錫杖走了。

契此站在殿中,看着老僧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肩上的布袋,不知爲何,好像真的輕了一點。

---

下午,契此帶着兩個孩子去了菜園。

菜園在寺後山坡上,用竹籬笆圍着,大約兩畝地。地裏種着蘿卜、白菜、芥菜,還有一小片蔥蒜。幾個僧人和居士正在收蘿卜,見契此來,一個中年僧人迎上來:

“是掛單的師父吧?方丈交代過了。這邊請。”

活計很簡單:把蘿卜從土裏,抖掉泥土,去掉葉子,堆成堆。阿醜和招娣從沒過農活,起初笨手笨腳,不是拔斷了蘿卜,就是摔個屁股墩兒。契此也不惱,手把手教他們怎麼用巧勁,怎麼辨別蘿卜的大小。

了一會兒,招娣忽然舉起一個蘿卜:“師父,這個長得好像人參!”

那蘿卜確實長得怪,下半部分分了叉,像兩條腿。

旁邊的老居士笑了:“這可是‘蘿卜王’,去年留的種,今年長得特別肥。小姑娘好眼力。”

招娣臉紅了,小心地把蘿卜放進筐裏。

休息時,契此坐在田埂上喝水。中年僧人坐過來,遞給他半塊烤紅薯:“師父從南邊來,路上可還太平?”

契此接過紅薯,掰成三份,分給兩個孩子:“不太平。流民多,匪盜也多。”

“唉,這世道。”僧人嘆氣,“寺裏這些子收留了不少難民,糧食都快接濟不上了。方丈說,再這樣下去,恐怕連過冬的存糧都要動。”

“寺裏有多少人?”

“常住僧衆三十七人,掛單的行者、避難的百姓,加起來有百來號人。”僧人指着遠處一排簡陋的草棚,“那些都是臨時搭的,天冷了可不行。”

契此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草棚很簡陋,但收拾得還算整潔。幾個婦人在棚前生火做飯,孩子在一旁玩耍。炊煙嫋嫋升起,和寺裏的香火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世俗,哪是方外。

“方丈心善。”契此說。

“是啊。”僧人點頭,“可心善不能當飯吃。再過一個月,山裏就該下雪了,到時候……”

他沒說完,但契此懂。

亂世裏的慈悲,往往比刀劍更沉重。

傍晚收工時,契此的手上磨出了兩個水泡。阿醜和招娣也累得夠嗆,但眼睛亮晶晶的——他們拔了三大筐蘿卜,得到了老居士的誇獎。

回僧房的路上,招娣小聲問:“師父,我們……能一直住在這裏嗎?”

契此沒立刻回答。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正沉下山脊,把雲層染成金紅色,像佛經裏描寫的西方淨土。寺院的輪廓在暮色中漸漸模糊,鍾聲又一次響起,悠長而沉緩。

“先住着。”最後他說,“該走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

晚課結束後,契此如約去了方丈的禪房。

禪房在藏經閣後面,是個獨立的小院。院裏種着一棵老梅樹,還沒到開花的季節,枝虯結如龍。房門虛掩着,裏面透出暖黃的光。

契此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門進去,屋裏陳設極簡:一床、一桌、兩椅、一個書架。桌上擺着一套粗陶茶具,爐子上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熱氣。慧明方丈盤腿坐在蒲團上,正在分茶。

“施主請坐。”方丈指了指對面的蒲團。

契此坐下,看着方丈沏茶。動作很慢,但每個步驟都一絲不苟——溫壺、置茶、醒茶、沖泡、分茶。最後,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

茶湯是淡琥珀色的,香氣清冽,帶着山野的氣息。

“嚐嚐。”方丈說,“這是後山懸崖上采的野茶,一年只得半斤。”

契其端起茶杯,先聞了聞,然後小口啜飲。茶味微苦,但回甘綿長,咽下後喉間一片清涼。

“好茶。”

“茶是好茶,但也看誰來喝。”方丈自己也喝了一口,“施主今在菜園,感覺如何?”

“踏實。”契此實話實說,“泥土比人心實在。”

方丈笑了:“這話倒是透徹。不過施主可知,你今拔的那些蘿卜,有一半要送去給山下的難民?”

契此點頭:“聽說了。”

“那施主覺得,是寺裏養着難民,還是難民養着寺裏?”

這問題問得怪,契此想了想:“互相養着吧。”

“怎麼說?”

“難民要吃飯,寺裏要給飯——這是寺養人。但難民來了,寺裏才需要種更多菜、收更多糧,僧衆才有事做、有心安——這是人養寺。”

方丈放下茶杯,看着契此,眼裏有贊許的光:“施主有慧。”

“不敢。”

“老衲說句實話,”方丈身體微微前傾,“施主不是尋常雲遊僧。你眼裏有風霜,但心裏還有火——那種燒不盡、澆不滅的火。”

契此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

“長老過譽了。”

“不是過譽,是惜才。”方丈嘆了口氣,“這世道,有慧的人不少,但能把慧用在實處的不多。施主若願意,可在雲門寺多住些時,不必急着走。”

契此沉默。

爐子上的水又開了,白汽蒸騰。窗外的梅樹枝影映在紙窗上,隨風輕輕搖晃。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山夜寂靜。

良久,契此才開口:“長老,我有一問。”

“請講。”

“若一個人的布袋,裝滿了別人的苦難,卻裝不下自己的心安……該如何?”

方丈沒有立刻回答。

他起身,走到書架前,取下一卷經書。不是常見的佛經,而是一本手抄的《山居筆記》。他翻開其中一頁,遞給契此:

“看看這個。”

契此接過來。那一頁上寫着:

臘月十七,大雪封山。菜園凍死野兔一只,埋於梅樹下。翌,見有烏鴉掘土食之。

餘問沙彌:兔死誰之過?

答:雪之過。

又問:鴉食腐肉,可有罪?

答:飢之罪。

三問:我等埋兔,是慈悲否?

沙彌不能答。

下面另有一行小字,墨跡不同,是後來添的:

今晨見梅枝新芽,忽悟:兔死雪中,鴉食腐肉,我埋之——皆是因緣。慈悲不在埋兔,在見梅芽而知春將至。

契此看了兩遍,抬起頭。

方丈正看着他,眼神溫和如長者:“施主,你的布袋裝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背着它,要去哪裏。”

“我不知要去哪裏。”

“那就先知道‘不’去哪裏。”方丈說,“不去害人,不去作惡,不去逃避該擔的擔子。至於正路……走着走着,自然就顯出來了。”

契此忽然想起陳老拐。

想起師父說:“三寶,戲法的最高境界,是讓看客忘了那是戲法,以爲那就是真的。”

他當時問:“那怎麼才能做到?”

師父答:“你自己先信了。”

原來佛法和戲法,在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都需要“信”。

信腳下的路,信肩上的擔,信這亂世裏,總還有一些東西值得裝進布袋,背着一路前行。

“多謝長老指點。”契此起身,深深一揖。

“不必謝。”方丈也站起來,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這個,送給施主。”

契此接過。冊子封面上寫着《雲門課》,裏面是手抄的早晚課誦文,還有一些簡單的禪修方法。

“寺裏初學僧衆用的。”方丈說,“施主若有閒暇,可以看看。”

“這太貴重了……”

“經文本就是讓人看的。”方丈擺擺手,“去吧,夜已深了。”

契此再次行禮,退出禪房。

夜涼如水。他走在回廊上,肩上的布袋隨着腳步輕輕晃動。路過菜園時,他停下腳步,看向那片剛收完的蘿卜地。

月光下,土地着,泛着深褐的光。幾片殘葉在風中打轉,最後落回土裏。

他想,明年開春,這裏又會長出新芽。

就像那棵梅樹,就像每個人心裏那點燒不滅的火。

他摸了摸懷裏的《雲門課》,又掂了掂肩上的布袋。

然後繼續往前走。

腳步比來時,穩了一些。

(第一卷 第三章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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