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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筆懸在她的卷子上，遲遲沒有落下。
那一面全是黑色的圈圈，沒有任何文字。
廣播裏傳出疑惑的電流聲：
【這是什麼？】
【如果不回答，視爲棄權，抹。】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
天花板上的通風口裏，伸出了幾帶着鋸齒的鐵鉤。
我猛地站起來，擋在丫丫面前。
「她在答題！」我大喊，「這是她的答案！」
【解釋。】
【如果邏輯不通，母女連坐。】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張畫。
黑色的圓圈，大大小小，毫無規律。
我大腦飛速運轉。
我是學邏輯出身的，我必須圓回來。
「題目是：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我指着那些黑圈。
「在孩子眼裏，成人世界就是這些封閉的圓。你們制定規則，你們圈定範圍，你們把人關在裏面，互相吞噬。」
「她畫的不是圓，是你們這群怪物的眼睛。」
「也是黑洞。」
「吞噬一切人性的黑洞。」
死寂。
秦蕭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
廣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爲我們要死了。
【嘻嘻。】
【有意思。】
【雖然是在胡說八道，但很有創造力。】
【通過。】
鋼筆落下。
丫丫的卷子上，打了一個紅色的「100分」。
鐵鉤縮了回去。
我癱軟在椅子上，後背溼透。
丫丫抬頭看着我，一臉平靜：「媽媽，那個哥哥在哭。」
我順着她的手指看去，那裏是一面空白的牆壁。
什麼都沒有。
幸存者還剩下不到二十人。
我們被帶到了一樓大廳。
大廳盡頭是通往二樓食堂的樓梯，那裏飄來了飯菜的香味。
折騰了這麼久，所有人都餓了。
特別是孩子們。
【午餐時間到。】
【規則三：只有獲得100分的人，才能進入食堂。】
大家面面相覷。
剛才的筆試，只有丫丫和那個大爺得了優，但也只是「優」，不是具體的100分。
其他人都是及格。
「這怎麼算分？」趙倩尖聲問，「沒有考試，哪來的分？」
我環顧四周。
大廳的地板是黑白相間的瓷磚。
牆上掛着校訓：【步步爲營，腳踏實地】。
我數了數。
從這裏到樓梯口，一共有一百塊瓷磚的距離。
「不是考試分數。」
我低聲對丫丫說，「是步數。」
「一百分，就是一百步。」
「一步都不能多，一步都不能少。」
有人已經急不可耐地沖了過去。
那是個身材發福的男人，牽着個胖兒子。
他們亂哄哄地跑過大廳，剛踩上樓梯的第一級台階。
噗嗤。
樓梯的台階突然翻轉，變成了絞肉機。
父子倆瞬間被卷了進去，血肉飛濺。
「啊啊啊啊！」
剩下的家長嚇得連連後退。
廣播遺憾地嘆氣：
【太急躁了。】
【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着蛋哦。】
【也沒數清楚自己的分量。】
我看向地面。
每塊瓷磚大概是60厘米寬。
如果要走一百步到達終點，意味着每一步都必須精準地踩在每一塊磚的中心。
不能跨越，不能停留太久。
這是一場對身體控制力的極致考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