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眼底卻瞬間綻放起精光!
好!太好了!她果然沒看錯人!這女孩不僅有本事,更有膽色和頭腦!
能照顧她瑾兒的人,自然不能是蠢貨。
“羅搖,我以周家女主人的身份,正式聘請你爲我外孫周在瑾的專屬育兒師,全權負責他的健康與安全。”
“月薪,二十萬!”
全場震驚!
羅搖眼皮也跳了跳,沒想到周夫人竟然開出這天文數字……
“就這麼定了,羅搖小姐,等會兒就籤合同,辦理手續。”
周夫人一錘定音後,抱着受驚後昏昏欲睡的小公子,去做全面的檢查。
大廳內凝滯的空氣仿佛剛剛重新流動,就在羅搖剛緩過神之際,一道陰影再次籠罩下來。
周湛深並未離開,他走至羅搖面前,高大的身軀帶着沉寒的壓迫。
“羅、搖?”他薄唇輕啓,冷冷念出她的名字。
“她的認可,不等於立足。”
“試用期,三天。”
他視線冷淡地掃過她,“三天內,不能讓瑾兒適應,書寧點頭——走人。”
說完,他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停頓。
路過垃圾桶時,那支剛才碰過她的黑色鋼筆,被順手丟了進去。
淨冷落,像在處理一件垃圾。
羅搖看着他冰冷的背影,她很清楚,在周家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
手續在一間小型會客室辦理。
一位身着定制西裝、戴着金絲眼鏡的法務,神情冷漠遞來合約,又遞給她一本厚厚的書:
“背誦《家規》,全部正確後,便可籤約上崗。”
在周家,守規矩比有能力更重要。不懂規的人者,連周家的入聘合約都拿不到。
這是每個進入周家工作的人,基礎必經流程。
羅搖看了眼桌上那本厚如磚塊的漆黑色真皮書,封面上燙金的“周氏仆人家規”幾個字,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今天來面試的五百多人,只有她一人拿到這本周氏家規書。
但那麼厚,起碼得有500條家規……
這得背多久?
要是背錯了,豈不是連籤約都不行?第一關就不合格?那還怎麼得到周小姐的認可,怎麼過周二公子的試用期……
羅搖快速翻開家規迅速地看,在法務起身欲離開時、
“您好,請留步。周氏家規,我已熟記。”
法務轉身,眉峰微皺。
羅搖在他審視又驚疑的目光中,清晰而平靜地開口:
“1,全天24小時待命,隨傳隨到。”
“2,手機全天存放於保姆房,不得隨身攜帶、使用;保持靜音;嚴禁帶入主宅區域;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拍攝與錄音。”
“3,步履輕盈,行走無聲,遇主退避,垂首靜立。”
“4,用餐時間不超過20分鍾,餐具不碰碗盤,咀嚼不可出聲。”
……
一條條下來,分毫不差。
法務深深地凝視着眼前這個女孩,實在覺得難以置信。
他在周家十年,從來沒見過記憶力這麼好的人。
羅搖斂眸。
小時候寄人籬下,每次做作業時,叔叔那雙大手總是從身後搭在她肩膀上,緩緩往下;每次洗澡後,門縫外總有一雙窺視的眼睛;
那時候她知道,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讀書是帶她逃離大山的唯一路徑。於是她發了瘋地瘋狂記憶,拼命將每一個字都刻入大腦。
久而久之,她竟然養成了超快的記憶法。
可惜哪怕初中三年,她憑借自己的努力,始終穩居全校第一。但爸爸一通電話:“讀書有什麼用?大學生都在廠裏打工!”
15歲畢業考那年,她還是和姐姐一起,被推上南下的長途大巴,被迫着進入黑廠流水線……
她最終到底是走出了那座大山,卻走入了一個更冰冷無情的社會。
法務很懂周家謹言慎行的規矩,沒有多問,只吐出一句話:“籤字吧。”
羅搖收回思緒,在厚厚一沓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時,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踏入的不是一個簡單的家庭,而是一個有着完整運行規則的微型王國。
手續完畢後,她被分到一間保姆房。
房間足有20平方,比她們擠了三年的出租房大了兩倍!
絲絨窗簾垂墜,細膩的質感,是她和姐姐在服裝店裏連摸都不敢多的料子;
連廁所的地板磚都是精致的大理石,比她們的桌子還光潔……
羅搖的心口忽然像被一只大手攥緊,涌起酸澀。
姐姐,你看到了嗎?這房間真好……和小時候幻想的有錢人家一樣。
要是姐姐在這裏,該多好。要是姐姐能親手摸摸這窗簾,感受這份柔軟,該有多幸福。
可自從三年前那一天起,姐姐就再也不願走出那間昏暗的出租房……
沒關系的!
姐姐走不出來,那她就把所有美好、一件一件,全都給姐姐捧回去。
等她賺夠了錢,第一件事就是給姐姐買一個大房子,要有灑滿陽光的窗台,掛上姐姐喜歡的蕾絲窗簾;要有一米八的大床,床上鋪上雲朵般柔軟的四件套。
羅搖這麼想着,深吸一口氣,壓下眼裏翻涌的淚水。顧不得休息,快速沐浴,換上周家保姆服,將傳呼機夾在領口,戴好耳機。
她站在落地鏡前,用最嚴苛的目光審視自己。
發髻一絲不苟,新中式淺灰色交領保姆服,材質精良,大小合體,平整無痕。
很好,將所有的情緒和脆弱掩蓋得毫無痕跡,一個無可挑剔的專業形象。
只是……左側臉頰上,有個十分顯眼的巴掌印。
以前年紀小,受點傷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換來一丁點同情、關心。
可後來她才知道,人心薄涼,這個世界上除了姐姐,不會再有人關心自己。
羅搖沉默拿出一瓶九塊九的廉價粉底液,輕輕拍在臉頰上,把掌印遮住。
這一巴掌,是進入這裏的代價。
合約只籤了兩個月,再等等,等賺到四十萬,就離開這吃人的城市。
“咚咚咚!”
剛整理好,敲門聲就突兀地響起,帶着一種急促的不耐。
門外站着一位年紀三十歲上下的西裝女人,面色緊繃嚴肅:
“快跟我來!小姐醒了,正在發脾氣!點名立即要見新來的育兒師!”
她說完就急忙轉身,像是多停留一秒都會出事。
羅搖立刻跟上。她敏銳地注意到女人右手虎口處有一道淺粉色的新傷,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過。提起“小姐”二字時,連脖頸的線條都透着下意識的僵硬,那是一種刻入骨子裏的畏懼。
據說周家10天內,已經聘請來9個保姆,沒有一個被留下來,最長的就待了一個小時。
周家小姐,到底是個怎樣可怕的存在……
長長的回廊仿佛沒有盡頭,兩側名貴古董像一雙雙冰冷的眼睛。
三樓,書房落地窗前。
周湛深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如同融入沉沉夜色。
他的目光垂落,俯視樓下那個單薄纖細的背影。
“陳經。”他的聲音冷漠:“給她收拾東西。”
陳經低頭領命,畢竟一個居心叵測混入周家的假月嫂,怎會真的懂育兒之術?又怎會真正的伺候千金產婦?
更何況書寧小姐最近,連見了二公子和周夫人,都會動怒推趕。
不出十分鍾,她注定被趕出房間!
樓下。
羅搖終於到達周小姐的房門外。
“叮”的一聲,那扇雪白的、沉重的高科技密碼門緩緩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