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志在天下,區區淮南江東何足掛齒?只是蟄伏太久,竟忘了雄心壯志。
駿馬當馳騁原野,雄鷹該搏擊長空。
困守一隅,終會消磨銳氣。
關羽暗自慶幸能及時醒悟。
蘇遮心中卻在盤算:劉琦雖缺機變,卻見識廣博,忠厚穩重,日後必是主公臂助。
此番襄陽之行,收獲頗豐。
只是,略有一絲遺憾縈繞心頭。
此時襄陽以北,淯水之畔。
曹操與張繡交戰,張繡詐降復叛,殺得曹軍措手不及。
曹操大敗,倉皇退至葉縣。
未及休整,又聞袁紹欲攻許都,只得且戰且退,損兵折將撤回許都。
恰逢陳登押送韓胤抵達。
曹操端坐堂上,展讀呂布謝表。
陳登靜立階下。
“元龍,謝表所言袁術向呂布求親,確有其事?”
曹操抬眼問道。
陳登從容答道:“確有此事。
袁術欲以太子妃之位聯姻,我家主公恥與逆賊爲伍,故綁其使者獻於司空。”
曹操聞言縱聲大笑:“袁術老兒昏聵至此!豈不知叛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笑聲未落,厲聲喝道:“帶韓胤!”
親衛押着韓胤上堂。
“你便是袁術使者韓胤?”
曹操沉聲問。
韓胤昂首怒目:“正是!”
“袁術逆賊欲以太子妃之位求娶呂布之女,可是實情?”
韓胤冷笑:“只怪我家主公錯信呂布這反復小人!先允婚約,後毀諾言, 之尤!”
說罷狠狠啐了一口。
曹操餘光掃過陳登,挑眉道:“死到臨頭,還替袁術狡辯?”
韓胤厲喝:“大丈夫何懼一死!”
曹操暗自贊許,沉吟片刻揮手道:“拖下去,斬首示衆!”
韓胤被拖出時仍大罵:“曹賊!你挾天子令諸侯,才是真正的 ——”
罵聲戛然而止。
夜深時分,曹操密召陳登。
“白日不便多言。”
陳登低聲道,“呂布確曾允婚又悔。
此獠如狼,有勇無謀。
陳宮雖在,卻另有所圖,此事恐有他推波助瀾。”
曹操眯眼笑道:“陳宮與我勢同水火,莫非見呂布不成,又想投靠袁術?”
“呂布雖難除,卻非無計可施。”
陳登微微一笑,“他與劉備貌合神離。
若司空扶持劉備,再得登爲內應,呂布可滅。”
曹操大喜:“有元龍爲內應,大事可成!即日授你廣陵太守,尊父加秩中二千石。”
陳登推辭道:“登非爲求官而來。”
曹操執意道:“徐州之事,全賴元龍!”
陳登只得拜謝。
五月驚雷,淮南突變。
袁術悍然稱帝,建號大成,改元仲興。
舉國譁然。
漢室猶存,竟敢僭越稱尊,視天下英雄如無物。
四海聲討,諸侯震怒。
袁紹拍案怒罵:“我袁氏怎出此悖逆之徒!該殺!”
孫策憤然道:“玉璽抵押,竟成其稱帝之物!自此與袁術恩斷義絕!”
曹操嗤笑:“蠢貨!世間竟有如此愚不可及之人!”
袁術稱帝後,首攻呂布,誓雪拒婚殺使之仇。
號稱二十萬大軍,分七路進犯徐州。
衆人冷眼旁觀,坐山觀虎鬥。
蘇遮、關羽、諸葛均與許褚率領許氏宗族數百人,浩浩蕩蕩返回小沛。
劉備接到蘇遮快馬傳信,早已備好接風宴。
衆人剛至城下,便見劉備已在城門相迎。
關羽遠遠下馬,快步上前:"大哥!"
許褚亦翻身下馬。
蘇遮帶着諸葛均走在最後。
劉備欣喜地拍了拍關羽肩膀。
忽見一位魁梧虎將走來,不由眼前一亮。
許褚抱拳行禮:"譙縣許褚,久仰主公威名,願效犬馬之勞!"
劉備上下打量,越看越喜:"好!得仲康相助,如虎添翼!"
張飛突然跳出來:"許褚,既是猛將,可敢與俺老張比試比試?"
許褚露齒一笑:"張將軍,某的武藝只對敵人,自家人何必動手?"
張飛正要嚷嚷,瞥見後方蘇遮走來,頓時眉開眼笑:
"蘇兄——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許褚聞言差點笑噴。
諸葛均仰頭望着蘇遮偷笑。
蘇遮無奈扶額。
這稱呼實在令人頭大。
"咦,這小兄弟是?"張飛好奇地打量諸葛均。
蘇遮將少年拉到身旁正色道:"此乃我摯友之弟諸葛均,翼德可不許嚇唬他。”
"既是蘇兄的兄弟,便是俺張飛的兄弟!"張飛拍胸大笑。
見衆人平安歸來,劉備心中大石落地。
"進城!爲諸位接風!"
衆人歡笑着入城。
宴席散後,劉備踱步至蘇遮院中。
只見蘇遮獨坐庭前望月出神。
劉備挑眉:"軍師竟有如此雅興?"
蘇遮回神淺笑,眉間卻凝着憂思。
"主公,若後世之人改變歷史,會如何?"
劉備整衣落座:"軍師穿越而來,自有使命。
若這使命便是蘇遮沉默不語。
若歷史可改,我是否還會存在?
這問題太過深奧。
忽想起一事:"袁術可曾起兵?"
劉備神色一凜:"今夜軍報,袁術發兵二十萬,分七路來犯。”
蘇遮點頭:"算來也該到了。
所以我急着趕回。”
劉備如釋重負:"軍師已有對策?"
蘇遮淡然一笑:"無需對策。
此戰呂布必來結盟,依他計劃行事即可。”
劉備笑道:"有先生在,我寢食皆安。”
蘇遮卻正色道:"吃飽睡足後,有件要事需辦。”
"軍師何意?"
"主公,擴軍的時機到了!"
劉備沉吟:"借袁術來犯之機擴軍?"
蘇遮指尖輕叩桌案:"正是。”
劉備眯起眼睛:"容我猜猜。”
"袁術七路將領中,韓暹、楊奉非其舊部,或可招降。”
蘇遮贊許頷首:"此二人原是黃巾,先叛李傕,後挾天子,今投袁術卻不得重用。
陳宮等人必會勸呂布招安。”
"那我軍如何擴編?"
"待呂布招降後,主公可請其駐守彭城防備曹操。”
劉備沉思:"如此反復之人,恐難重用。”
蘇遮唇角微揚:"正因不堪大用,屆時尋機除之即可。”
劉備凝視蘇遮清澈雙眸。
這一殺,便是與呂布決裂的開端。
蘇遮起身道:"韓楊部衆,可交由許褚統領。”
"許褚乃當世虎將,曾獨拽三牛。
武藝超群,忠心不二。”
"史載其本應投曹,屢次救主於危難。
此番襄陽偶遇,與雲長投緣,方隨我們歸來。”
劉備先驚後喜:"若此將歸曹,豈非助長敵勢?幸得軍師帶回。”
蘇遮笑而不語。
"那少年又是何人?"
想起恭謹知禮的諸葛均,蘇遮莞爾:"此子名喚諸葛均,我此行訪友,正是去見其兄諸葛亮。”
劉備眉頭微蹙:"軍師所言訪友,莫非這孔明亦是異世來客?"
蘇遮撫須而笑:"此子雖非穿越,卻更勝穿越。”
"其才通天徹地,文韜武略兼備,既能統率三軍,又可治理朝政,帷幄之中能定乾坤。”
"當世稱其爲臥龍,有言'得臥龍者得天下'。
後世更尊爲千古賢相,流芳百世。”
劉備眼中精光閃爍:"竟有此等奇才?軍師此番爲何不邀其同來?"
蘇遮眼中閃過狡黠:"他年方十六,尚需遊學歷練。”
劉備啞然失笑,原來還要等他成長。
"何時能得見?"
蘇遮拈起桑葚,負手踱步:"四年後有人舉薦,主公未往。
十年後三顧茅廬,方得他出山。”
劉備聞言愕然:"竟要十年之久?還要三請?"
"正是。”
劉備扶額嘆息:"命途多舛啊。”
蘇遮寬慰道:"彼時若無孔明相助,主公恐怕......"
"莫非我竟會自盡?"劉備打斷道。
蘇遮拭淨雙手:"非也,是曹操大軍壓境。”
劉備悲嘆:"十年後竟仍如此窘迫!"
蘇遮意味深長道:"此乃天定命數。
但如今有我在此,自當改天換地!"
"善待諸葛均,不出數年,孔明必來相助。”
劉備感激道:"得軍師相助,已是萬幸。”
蘇遮暗忖:只怕我不能時時在線,誤了大事。
"另在襄陽遇一人,日後可助主公。”
"何人?"
"劉表長子劉琦。”
"此子仁厚愛民,志在四方,非安於現狀之輩。”
劉備贊嘆:"荊州富庶,劉表卻固步自封。
其子竟有如此抱負。”
蘇遮頷首:"他缺的只是助力。
主公可與之結盟。”
劉備鄭重道謝。
翌日,下邳州府。
陳宮急報軍情,呂布大驚:"二十萬大軍如何抵擋?"
陳宮斜睨陳登父子:"若非有人進言拒婚斬使,何至如此!"
呂布怒指二人:"來人,拿下!"
陳登大笑:"袁術七路大軍不過草芥,何足懼哉!"
呂布冷聲道:"且說對策,否則立斬!"
陳珪捻須道:"袁術兵雖衆卻雜。
正兵守城,奇兵出擊,必可大勝。”
呂布沉吟:"你親自去說降韓暹、楊奉!"
下邳道上,韓暹大營。
"陳登求見!"
帳中,韓暹冷眼相向:"呂布使者來此作甚?"
陳登從容道:"吾乃漢臣,將軍昔爲社稷功臣,今爲何爲逆賊前驅?"
"袁術多疑,將軍若不早作打算,恐遭不測。”
韓暹嘆道:"非吾願爲賊,實無路可投。”
陳登含笑呈上呂布的親筆信函:"將軍請過目。”
韓暹展開信箋,眉宇間漸漸泛起波瀾。
"好,你先回去復命。
我與楊將軍以烽火爲號,內外夾擊,助呂將軍破敵!"
此刻小沛將軍府內,簡雍、關羽、張飛、許褚肅立堂前。
劉備合上信箋負手而立,朗聲笑道:"果不出軍師所料。”
三人面露訝色,齊聲問道:"軍師有何高見?"
劉備看着衆人疑惑的神情,悠然落座:"軍師早已料定。
呂布邀我即刻發兵,共討袁術。”
蘇遮輕搖羽扇,從容道:"觀呂布布陣,袁術七路大軍因韓楊倒戈,已折兩路。
呂布得此助力,已占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