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黎物人生中第一次宿醉，他睡到下午才醒來的。家裏格外的安靜，黎物躺在床上睜着眼，眼淚又不爭氣地一直往外流。
他眼睛哭得好腫，整個人看着精神狀態很差。最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的頭快要爆炸了。勉強坐起身來緩了緩，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自己被信息轟炸了。
信息噔噔噔的手機一直響，黎物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震麻了。“你們滾一起了沒？”、“睡了嗎？”、“進展怎麼樣？”這些信息被不同人問了好幾條，而且還問得很急迫。
黎物一頭霧水，緩緩地回了一個問號。
“你終於醒啦，是如願以償了嗎？”朋友問他。
“什麼如願以償。”
“跟於白桉啊，這麼難得的機會。兩人又成年了，你不趕緊跟他幹點成年人幹的事情啊？”朋友比他還急，甚至還給他發了語音。
黎物更是懵了，“昨晚？”
“是啊，於白桉來接你了。還讓我們都先回去了，你瘋啦，你不知道？”
黎物瞬間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他半點印象都沒有。“昨晚不是班長送我回來的嗎？”黎物問，“於白桉什麼時候來的。”
“於白桉來了我們讓班長回去了啊，有於白桉你還坐班長那小電驢幹什麼？”朋友着急道，“你怎麼可能沒見到於白桉？”
“......”
可他就是沒見到啊，他好想給於白桉打個電話問清楚，可他壓根就沒於白桉的電話號碼。他猶豫要不要直接去於白桉家找人，可他又怕於白桉會生氣。而且宿醉之後腦袋好痛，黎物掛了朋友的電話以後緩了好久都沒完全清醒過來。
於白桉來找他了？
什麼時候，那於白桉送他的禮物在哪兒呢？
黎物都懷疑朋友是不是在集體騙他，他又跑去求證了班長，可班長也說昨晚到了發現店裏就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於白桉的存在。“是不是他來了又走了...難道發現你喝得爛醉太臭了嫌棄你？”班長是摸不着頭腦，“你當面問他唄，但他這來了又走的跟沒來有什麼區別。我要是看到他們的消息就中途折返沒多去看你一眼，你可能就睡街上了。”
黎物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猶豫再三，爬起來吃了顆止痛藥洗漱了自己一番以後出門去了。
雖然去於白桉家的話，於白桉可能會生氣，可他實在是好奇爲什麼於白桉去了又走。
到了於白桉家門口黎物徘徊了好一會兒，最後鼓起勇氣才按響了於白桉的門鈴。
他的心髒狂跳，跟於白桉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這麼害怕，忐忑至極。
在於白桉把門打開那瞬間，黎物甚至閉着眼睛沒敢睜開。他只聽到自己如同雷鳴般的心跳聲，吵得他無法做出反應。
“…有事？”於白桉面無表情道，“不是說讓你別來找我嗎？”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聯系方式，我只能找你了。”黎物道，他猶豫了下，“我能進你家嗎？”他的視線一直在往於白桉的家裏看，好奇極了。
於白桉自然是要拒絕他的，可黎物都快把腦袋探到他家裏去了。他猶豫了一會，側身讓了個位置示意黎物進去。
黎物心一喜，踏進於白桉家那瞬間感覺自己踩在了雲朵上，就連步伐都變得輕飄飄起來。
於白桉家很安靜，整體布局偏純色，家具不多，顯得很是空曠。黎物剛踏進去那一刻他感覺有些涼颼颼的，“你開空調了嗎，怎麼家裏那麼冷。”明明是朝陽的屋子，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家中，可黎物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要換鞋子嗎？”
於白桉彎腰從鞋櫃裏拿了一雙自己的舊拖鞋給他，這雙拖鞋對於於白桉來說已經有些小了，可對於黎物來說卻穿得剛好。於白桉看到自己的舊拖鞋跟黎物的腳丫子適配度這麼高，心裏更覺得黎物就是個發育未完全的初中生。
因爲拖鞋是他初中時候穿的，現在他已經長大了。他看着黎物在他家四處張望，總感覺哪裏都怪怪的。黎物的臉紅撲撲的，頭發還翹起來一簇，看起來整個人精神狀態不算好。“你來找我幹嘛。”於白桉問他。
黎物盯着於白桉的臉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有在生氣才問，“你昨天是不是來找我了？”
於白桉沒否認，“所以呢。”
黎物忐忑的伸出了手，“我來討我的禮物，你沒給我。”他說，“你不能不守承諾。”
“陳元沒送你東西嗎？”於白桉看着他，眼神冷冷的，“你要了他的，就別要我的。”
“我沒收班長東西啊！”黎物急了，“我讓他別送我，他也沒送啊。而且而且，我肯定要你的禮物呀，我不是都跟你說好了嘛。”
於白桉沉默了一瞬，然後說，“我不想送你了。”
黎物一時梗塞，他難以置信的看向於白桉，“爲，爲什麼啊。”他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你說話不算話！”
“對，我說話不算話。”於白桉點了點頭，“所以呢，你要爭吵什麼。那你去報警抓我，跟警察說我不守誠信，讓警察把我關起來？”
“哪有你這樣的！”黎物激動道，他走到於白桉面前，想要去拉於白桉的手。“你昨天都來了，爲什麼不出現在我面前，爲什麼來了又走。爲什麼不送我禮物，爲什麼？”
於白桉躲開了黎物的湊近，面對黎物的質問，他面不改色，“我耍你。”於白桉說，“我耍着你玩，我想看你難受。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於白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理直氣壯的，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沒有要問的，你可以——”於白桉正要下逐客令， 可他突然看到黎物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淚，到了嘴邊的狠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白桉閉上了嘴巴，他幹站着，也不知道該作何回應。也許黎物哭得實在是太過難看，他猶豫了好久，終於隨手在桌上拿了個小擺件塞到了黎物的手裏。是一個薩摩耶的小狗擺件，腦袋會來回晃動，看上去可可愛愛的，嘴裏還叼着根骨頭，“...送你了。”
小狗擺件上有些灰塵，在於白桉家裏放很久了。於白桉依稀記得，這只小狗擺件是小學時候媽媽送他什麼節日禮物，它很喜歡來着。可現在他卻隨手送給了黎物，“送你東西了，別哭行嗎？”
黎物哭着打了個嗝，他看到手裏搖頭晃腦的擺件愣了好久，然後抬頭對視上了於白桉。破涕爲笑，“嘿嘿。”他傻笑了兩聲，“謝謝。”
“......”
明明他好容易就滿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