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012年1月,北京迎來了一場罕見的暴雪。

二十三歲的劉睿婕站在公安部物證鑑定中心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入職四個月,她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裏的工作節奏——如果忽略那些暗流涌動的人際關系的話。

“劉主任,三號會議室,緊急會議。”助理小吳敲門進來,臉色凝重。

劉睿婕放下手中的顯微照片:“什麼事?”

“山西發生了一起滅門案,一家五口……全部遇害。”小吳的聲音有些發抖,“省廳請求中心支援,點名要您帶隊。”

會議室裏氣氛壓抑。投影屏幕上播放着現場照片——農村自建二層小樓,客廳裏橫七豎八躺着五具屍體,血跡濺滿了牆壁和天花板。

“案發時間是昨晚九點到十一點。”刑偵局的張副局長介紹,“死者是一家五口:老兩口,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八歲的孫子。凶手非常殘忍,全部是刀傷致死。”

劉睿婕仔細觀察照片:“現場很亂,看起來像激情殺人。但門窗完好,沒有撬鎖痕跡……”

“熟人作案。”刑偵專家老陳判斷,“凶手可能是敲門進入,然後突然發難。”

“需要我去現場嗎?”劉睿婕問。

“對。”張副局長點頭,“這是今年第一起滅門案,影響極其惡劣。部裏要求盡快破案。”

兩小時後,劉睿婕已經坐在飛往太原的航班上。同行的還有趙法醫和三個技術員。

飛機在暴風雪中顛簸。趙法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嘆了口氣:“這天氣……現場怕是要被破壞了。”

“當地警方已經做了初步保護。”劉睿婕翻看着平板上的資料,“但農村地區,確實困難。”

抵達太原時已經是晚上八點。案發地在晉中市的一個村莊,距離太原還有兩小時車程。劉睿婕決定連夜趕過去。

警車在積雪的路上緩慢行駛。到達現場時已是深夜十一點,但整個村子燈火通明——出了這麼大的事,沒人能睡着。

警戒線外擠滿了村民,看到警車到來,紛紛讓開一條路。劉睿婕下車時,聽到有人小聲議論:

“這麼年輕的姑娘……”

“能行嗎?”

“聽說還是個博士……”

劉睿婕面不改色,穿上鞋套手套,走進現場。

血腥味撲面而來,即使開着門窗通風,那股濃重的鐵鏽味依然揮之不去。五具屍體保持着被發現時的姿勢,血跡已經凝固成深褐色。

她首先檢查了門窗——確實完好,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客廳地面上有幾枚清晰的鞋印,是解放膠鞋的紋路,42碼左右。

“凶手穿的是膠鞋。”劉睿婕拍照記錄,“這種鞋在農村很常見。”

她蹲下身,仔細觀察地面。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發現了一小撮煙灰——不是煙蒂,是直接抖落的煙灰。

“凶手在這裏站過,抽過煙。”她用小鏟子收集煙灰樣本,“很可能是熟人,進屋後還從容地點了根煙。”

接着檢查屍體。五個人都是被同一種凶器所傷——一種單刃刀具,刃長約20厘米。傷口集中在胸腹部,刀刀致命,幾乎沒有抵抗傷。

“凶手很冷靜。”趙法醫皺眉,“下手精準,沒有多餘的動作。不是第一次殺人。”

劉睿婕同意這個判斷。她仔細檢查了最靠近門口的老人的手,在指甲縫裏發現了一些皮膚組織和纖維。

“有搏鬥痕跡。”她小心提取樣本,“凶手可能受傷了。”

現場勘查持續到凌晨三點。結束後,劉睿婕沒有休息,直接去了臨時設立的解剖室。

五具屍體排成一排,蓋着白布。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工作。

先解剖的是八歲男孩。孩子胸前有三處刀傷,其中一刀刺穿了心髒。劉睿婕的手微微發抖——她見過太多死亡,但孩子的屍體總是讓人難受。

“傷口角度是從上往下。”她測量着,“凶手比孩子高很多,應該是成年人。”

接着解剖兒媳。女性,三十歲左右,身上有七處刀傷,其中兩處在背部。

“她從背後被襲擊。”劉睿婕判斷,“可能想逃跑,但被追上。”

最奇怪的是兒子的屍體。男性,三十五歲,身上只有一處刀傷——正中心髒,一刀斃命。

“這是第一個死者。”劉睿婕分析,“凶手第一個殺了他,然後其他人試圖反抗或逃跑,造成了更多傷口。”

解剖完五具屍體,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劉睿婕累得眼睛發紅,但思路清晰。

“凶手是男性,身高175到180厘米,穿42碼膠鞋,右手持刀。”她在案情分析會上說,“可能從事體力勞動,手部有力。最重要的是——他受傷了,左手臂應該有抓傷。”

警方根據這個畫像展開排查。村裏穿42碼膠鞋的成年男性有三十多人,但左手臂有傷的只有兩個——一個是村委會主任,案發時在鎮上開會;另一個是村頭的光棍漢,王老五。

“王老五有前科。”當地刑警隊長說,“十年前因爲打架鬥毆被判過刑。而且……他和這家人有過節。”

“什麼過節?”

“三年前,死者兒子承包了村裏的磚廠,王老五想去幹活,但因爲坐過牢,被拒絕了。後來王老五在磚廠門口鬧過幾次,還揚言要報復。”

“傳喚他。”劉睿婕說。

王老五被帶到派出所時,左手臂果然纏着繃帶。問及傷口的來源,他支支吾吾說是幹活時劃傷的。

“我看看。”劉睿婕走上前。

王老五下意識縮回手。劉睿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拆開繃帶——傷口是新鮮的抓痕,符合指甲的形態。

“這是被人抓傷的。”劉睿婕盯着他的眼睛,“誰抓的?”

王老五臉色發白,但還是嘴硬:“我自己不小心……”

劉睿婕不再廢話,直接提取了他指甲縫裏的殘留物。DNA檢測結果顯示,裏面有死者的皮膚細胞。

證據面前,王老五崩潰了,交代了犯罪過程:那天晚上他去死者家借錢,被拒絕後發生口角。死者兒子推了他一把,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刀,一氣之下殺了對方。見事情敗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全家都殺了。

案子破了,但劉睿婕心裏沉甸甸的。五條人命,就因爲一時的沖動,毀了。

回到北京是三天後。她直接去了健身房——這是她緩解壓力的方式。重生後她不僅學了散打和泰拳,還養成了定期健身的習慣。

跑步機上,她戴着耳機,調到最大音量,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血腥的畫面從腦海中趕出去。

跑了五公裏,大汗淋漓。她走向力量區,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燕子姐正在那裏舉鐵。

“燕子姐?”劉睿婕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燕子姐放下杠鈴,擦了把汗:“我來北京培訓三個月,就住附近。倒是你,怎麼臉色這麼差?”

劉睿婕簡單說了案子。燕子姐聽完,拍拍她的肩:“走,帶你去個地方。”

半小時後,兩人站在一家名爲“墨痕”的紋身店門口。

“紋身?”劉睿婕皺眉。

“不是紋身。”燕子姐神秘一笑,“是紋身遮蓋。店主是我發小,手藝絕了。”

推開店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墨香撲面而來。店裏裝修很特別,黑白極簡風,牆上掛滿了各種設計圖。

“燕子姐?你怎麼來了?”一個清朗的男聲從裏間傳來。

但走出來的人讓劉睿婕愣了一下——那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生”,短發,穿着黑色工裝褲和白色T恤,五官精致但線條硬朗。如果不是胸前微微的隆起,劉睿婕真會以爲是個帥哥。

“樂樂!”燕子姐撲過去就是一個熊抱,“給你介紹我閨蜜,劉睿婕。卷卷,這是我發小,程佳樂,我們都叫她樂樂。”

程佳樂。

劉睿婕的腦子嗡的一聲。前世她的高中同學,最好的閨蜜之一,那個總是一身男裝、性格豪爽的理發師樂樂。

這一世,她們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了。

“你好。”程佳樂伸出手,笑容爽朗,“聽燕子姐提過你,法醫博士,厲害。”

劉睿婕握住她的手,發現手心有繭——不是紋身師該有的繭,倒像是……長期握槍留下的。

“你……”劉睿婕猶豫了一下,“不只是紋身師吧?”

程佳樂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眼光真毒。我在公安部特勤局工作,紋身店是副業。”

特勤局。劉睿婕明白了,那是負責要人保衛和特殊任務的部門。

“樂樂可厲害了。”燕子姐自豪地說,“她是她們局最年輕的女特勤,散打冠軍,槍法也是一流。”

“少吹我。”程佳樂拍了燕子姐一下,轉向劉睿婕,“聽說你剛辦完滅門案?壓力很大吧?”

劉睿婕點頭。

“我理解。”程佳樂給她倒了杯水,“我第一次出任務見血,連續做了一個月噩夢。後來找了心理醫生,慢慢調整過來了。”

“你怎麼調整的?”劉睿婕問。

“兩個方法。”程佳樂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接受這是工作的一部分;第二,找到工作之外的生活。比如我,就開了這家紋身店。看着那些傷痕、胎記、燒傷疤痕,在我的手下變成美麗的圖案,很有成就感。”

她說着,翻開一本相冊。裏面是各種紋身遮蓋的前後對比圖——槍傷疤痕變成玫瑰,燒傷痕跡變成鳳凰,手術刀口變成藤蔓……

“真美。”劉睿婕由衷地說。

“要不要試試?”程佳樂看着她,“你手腕上那道疤,可以做成很酷的設計。”

劉睿婕下意識摸了摸左手腕——那裏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是前世抑鬱症發作時留下的。這一世雖然沒再自殘,但疤痕還在。

“我……”

“別緊張,不強迫。”程佳樂笑了,“不過說真的,你這個職業,壓力比我還大。該釋放的時候要釋放,該求助的時候要求助。以後有空常來坐坐,我這兒咖啡不錯。”

從那天起,劉睿婕多了個去處。她經常在周末去“墨痕”,有時候只是喝杯咖啡,有時候看程佳樂工作。

程佳樂確實不像個紋身師。她動作利落,下針精準,對待客人卻溫柔耐心。劉睿婕見過她爲一個被家暴的女性免費做疤痕遮蓋,也見過她爲一個癌症康復者設計象征重生的圖案。

“你爲什麼選擇這個副業?”有一天劉睿婕問。

程佳樂正在清洗紋身機,聞言抬頭:“因爲我喜歡‘修復’。身體的傷痕,心裏的傷痕,都需要被看見,被承認,然後被修復。紋身遮蓋不是掩蓋,是轉化——把痛苦的記憶,變成美麗的印記。”

劉睿婕若有所思。

二月,一個特殊的案子送到了中心。

某市發生了一系列針對年輕女性的襲擊案,凶手用乙醚迷暈受害者,實施猥褻後逃離。由於作案手法專業,沒有留下DNA證據,案子遲遲未破。

“第七起了。”張副局長把案卷扔在桌上,“再破不了,輿論壓力就太大了。”

劉睿婕仔細研究案卷。七個受害者,年齡都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都是在夜間獨自行走時遇襲。被迷暈後,凶手會剪下她們的一縷頭發,裝在小袋子裏帶走。

“儀式感很強。”劉睿婕皺眉,“凶手可能在收集‘戰利品’。”

“但沒有指紋,沒有DNA,連鞋印都沒有——他戴着手套鞋套。”刑偵專家老陳搖頭,“反偵查意識很強。”

劉睿婕突然想到什麼:“乙醚……這種藥品管制很嚴,一般人弄不到。凶手可能有醫學背景,或者能接觸到醫療用品。”

警方根據這個線索排查,鎖定了幾家醫院的醫護人員。但背景調查都沒發現問題。

案子陷入僵局。

周末,劉睿婕又去了“墨痕”。程佳樂正在給一個客人紋身,見她來了,用眼神示意她稍等。

半小時後,客人離開。程佳樂走過來:“怎麼了?一臉愁容。”

劉睿婕說了案子。程佳樂聽完,沉思片刻:“乙醚……我記得特勤局培訓時講過,這種藥現在很少用了,因爲味道大,起效慢。凶手用乙醚,可能不是因爲它好用,而是因爲……他只能弄到乙醚。”

“什麼意思?”

“醫院現在用的麻醉劑都是更先進的藥物。乙醚只有在一些老舊的鄉鎮衛生所,或者……醫學院的教學實驗室裏還有。”程佳樂說,“凶手可能不是在職醫護人員,而是醫學院的學生或老師。”

劉睿婕眼睛亮了。她立刻聯系專案組,調整偵查方向。

果然,在排查當地醫學院時,發現了一個可疑人物——解剖實驗室的管理員,五十歲,獨居,性格孤僻。更重要的是,他曾經因爲騷擾女學生被警告處分。

警方搜查了他的住處,在一個上鎖的抽屜裏,發現了七個裝着頭發的小袋子,還有一瓶乙醚。

案子破了。劉睿婕特意去感謝程佳樂。

“不用謝。”程佳樂擺擺手,“互相幫忙嘛。對了,你那個手腕的疤,考慮得怎麼樣了?”

劉睿婕看着那道淡淡的疤痕,終於點頭:“好,幫我設計一個吧。”

程佳樂笑了:“包你滿意。”

紋身的過程比想象中輕鬆。程佳樂的設計很巧妙——把疤痕融入一條DNA雙螺旋圖案中,螺旋的末端變成一只飛翔的燕子。

“DNA代表你的職業,燕子代表自由和新生。”程佳樂一邊操作一邊說,“怎麼樣?”

“很好。”劉睿婕看着鏡子裏的圖案,“謝謝你,樂樂。”

“客氣什麼。”程佳樂拍拍她的肩,“以後咱們就是鐵瓷了。有事說話,打架叫我。”

劉睿婕笑了。這一世,她有了燕子姐,又有了樂樂,朋友圈完整了。

三月,王詩啓來北京參加一個計算機競賽。劉睿婕帶他去吃烤鴨,程佳樂和燕子姐作陪。

十五歲的王詩啓已經長到了一米七,清秀靦腆。看到程佳樂時,他愣了一下,小聲問劉睿婕:“姐姐,這是哥哥還是姐姐?”

程佳樂聽到了,哈哈大笑:“小夥子,叫樂哥就行。我是你姐的鐵瓷,以後在北京有人欺負你,報我名號。”

王詩啓臉紅了:“謝謝樂哥。”

飯桌上,王詩啓說起他的“尋人APP”進展順利,已經幫助找到了三個走失的老人。程佳樂聽了,認真地說:“小夥子,你這個項目很好,但要注意安全。互聯網公司那些手段我見多了,小心被人挖坑。”

“樂樂說得對。”劉睿婕點頭,“詩啓,你還需要法律顧問。”

“我認識人。”程佳樂拿出手機,“我表哥在知識產權律所,讓他給你免費諮詢。”

王詩啓眼睛亮了:“謝謝樂哥!”

看着程佳樂和王詩啓聊技術聊得火熱,劉睿婕心裏暖暖的。這一世,她的重要的人都在慢慢產生聯系,形成一個堅固的網絡。

四月,中心接到了一個涉外案件。

某國駐華外交官的妻子在公寓內死亡,初步判斷是自殺。但該國大使館提出異議,要求中方提供詳細調查報告。

“政治敏感。”張副局長叮囑劉睿婕,“要專業,要嚴謹,也要注意外交禮儀。”

現場在外交公寓,安保嚴密。劉睿婕到達時,看到幾個外國人在門口等候,爲首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該國大使館的參贊。

“劉博士?”參贊用流利的漢語說,“我是大衛。感謝您前來。”

“應該的。”劉睿婕禮貌回應。

死者是一名三十歲的女性,躺在臥室床上,衣着整齊,床邊有一個空藥瓶。看起來確實是自殺。

但劉睿婕沒有輕易下結論。她仔細檢查了現場,發現了一些疑點:床頭櫃上的水杯只有一個唇印,但藥瓶的瓶蓋卻擰得很緊——一個打算自殺的人,會仔細擰好瓶蓋嗎?

解剖時,更奇怪的發現出現了。死者胃內容物裏確實有安眠藥成分,但劑量不足以致死。真正的死因是窒息——頸部有輕微的壓迫痕跡,但被衣領遮蓋了。

“不是自殺,是謀殺。”劉睿婕在內部會議上說,“凶手給死者服下安眠藥,在她昏迷後壓迫頸部致其窒息,然後僞裝成服藥自殺的現場。”

“凶手可能是誰?”張副局長問。

“能進入外交公寓的人有限。”劉睿婕分析,“而且凶手很了解死者的生活習慣——知道她有失眠症,常備安眠藥。”

調查指向了死者的丈夫——那位外交官。但他有不在場證明,案發時正在參加一個酒會。

案子又陷入僵局。

劉睿婕想到了程佳樂——特勤局的人,也許有特殊渠道。

她約程佳樂在“墨痕”見面。聽完案情,程佳樂沉思片刻:“外交公寓……那裏的監控系統很特別,除了明面上的攝像頭,還有一些隱蔽的。我找朋友問問。”

兩天後,程佳樂帶來了消息:“有個隱蔽攝像頭拍到了一個可疑人影,穿着維修工制服,案發前後出現在死者所在樓層。但看不清臉。”

“維修工?”劉睿婕皺眉,“公寓物業的名單查過了嗎?”

“查了,當天沒有維修任務。”程佳樂說,“而且那個時間段,所有維修工都在地下室開會。”

劉睿婕突然想到什麼:“制服……凶手可能是僞裝成維修工。但他需要制服,需要門禁卡,還需要知道監控死角。”

“內部人員。”程佳樂和她異口同聲。

警方重新排查了公寓工作人員,發現了一個可疑人物——保安隊長。他的妻子半年前去世,而死者曾經和他有過曖昧關系。

突擊審訊下,保安隊長交代了:他追求死者被拒,因愛生恨,利用職務之便策劃了謀殺。

案子破了,外交部特意發來感謝信。張副局長拍着劉睿婕的肩:“幹得漂亮!給咱們中心爭光了!”

劉睿婕只是笑笑。她知道,這個案子的背後,有程佳樂的幫助。

五月,程佳樂邀請劉睿婕參加一個特殊的聚會——“墨痕”的一周年店慶。

到場的人讓劉睿婕大開眼界:有特勤局的同事,有刑警隊的朋友,有藝術家,有程序員,甚至還有一個知名作家。

“樂樂,你人脈真廣。”劉睿婕感嘆。

“都是朋友。”程佳樂笑着遞給她一杯果汁,“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真誠。以誠待人,人必以誠待我。”

聚會上,劉睿婕認識了一個特別的人——顧琛,二十八歲,網絡安全專家,在公安部網安局工作。

“我聽過你的名字。”顧琛主動和她碰杯,“王詩啓那個小夥子,經常提起你。”

“你認識詩啓?”

“他那個APP的安全架構是我幫忙做的。”顧琛笑道,“小夥子天賦驚人,就是太單純。好在有你這樣的姐姐護着。”

兩人聊得很投機。顧琛不僅懂技術,對法醫學也有了解,甚至能討論一些專業問題。

聚會結束後,程佳樂送劉睿婕回家。路上,她突然說:“顧琛人不錯。”

劉睿婕聽出了弦外之音:“樂樂,我說過……”

“知道知道,你在等小朋友長大。”程佳樂打斷她,“我就是提醒你,顧琛對你有點意思。不過你放心,我跟他打過招呼了,讓他別瞎惦記。”

劉睿婕哭笑不得:“樂樂,你真是……”

“保護兄弟,義不容辭。”程佳樂一臉正氣,“再說了,我家卷卷這麼優秀,哪能隨便讓人惦記?”

六月,劉睿婕接到家裏的電話——外公住院了。

她連夜飛回烏魯木齊。醫院裏,外公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但看到她還是笑了:“卷卷回來了……”

“外公,怎麼回事?”劉睿婕握住老人的手。

“老毛病,肝硬化。”外婆抹着眼淚,“醫生說要靜養。”

劉睿婕心裏一緊。前世外公就是因爲肝癌去世的,這一世雖然提前幹預,但病根還在。

她找到主治醫生,詳細了解病情。還好,還在代償期,控制得好可以長期生存。

“需要最好的治療。”劉睿婕堅定地說,“錢不是問題。”

她在醫院陪了外公一周,直到病情穩定。臨走前,她把一張卡交給外婆:“這裏面有一百萬,專門給外公治病。不夠再跟我說。”

“卷卷,你哪來這麼多錢?”外婆驚訝。

“我的工資,還有專利費。”劉睿婕輕描淡寫,“外婆,別省着,一定要用最好的藥。”

回到北京,程佳樂看出她心情不好,拉她去射擊場散心。

“有時候,對着靶子來幾槍,什麼煩惱都沒了。”程佳樂遞給她一把手槍。

劉睿婕接過槍,瞄準,扣動扳機——十環。

“哇,槍法不錯啊!”程佳樂驚訝,“練過?”

“前世練過。”劉睿婕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說漏嘴了。

程佳樂看了她一眼,沒追問,只是拍拍她的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說就不說,什麼時候想說了,我隨時聽着。”

劉睿婕鼻子一酸,抱住了程佳樂:“謝謝你,樂樂。”

“傻丫頭。”程佳樂回抱住她,“咱們是鐵瓷,客氣什麼。”

七月,王詩啓放暑假來北京。劉睿婕帶他去見顧琛,請教APP的法律和安全問題。

十五歲的王詩啓已經像個大人了,和顧琛討論技術問題時頭頭是道。顧琛很欣賞他,答應做他的技術顧問。

“卷卷,你這個弟弟不得了。”顧琛私下對劉睿婕說,“好好培養,將來是個人物。”

“我知道。”劉睿婕看着不遠處專注敲代碼的王詩啓,眼神溫柔。

八月,倫敦奧運會。程佳樂被抽調去負責安保工作,臨走前特意來找劉睿婕。

“我要去一個月。”程佳樂說,“你在北京好好的,有事找燕子姐,或者直接打我國內這個號碼——24小時開機。”

“注意安全。”劉睿婕叮囑。

“放心,我可是專業的。”程佳樂笑着抱了抱她,“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程佳樂走後,劉睿婕才意識到她對自己有多重要。那個總是一身男裝、笑容爽朗的女孩,已經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九月,一個噩耗傳來——程佳樂在倫敦受傷了。

消息是燕子姐帶來的,她眼睛哭得通紅:“樂樂爲了保護一個運動員,被恐怖分子的汽車撞了……現在在醫院,昏迷不醒……”

劉睿婕腦子嗡的一聲。她立刻請假,和燕子姐一起飛往倫敦。

醫院裏,程佳樂躺在ICU,渾身插滿管子。醫生說她顱腦損傷,能不能醒過來要看造化。

劉睿婕握住程佳樂的手,聲音哽咽:“樂樂,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接下來的三天,劉睿婕和燕子姐輪流守在病房外。第三天晚上,程佳樂的手指動了一下。

“醫生!醫生!”燕子姐沖出去喊人。

檢查後,醫生露出笑容:“奇跡!她醒了!”

程佳樂確實醒了,但很虛弱。看到劉睿婕和燕子姐,她扯出一個笑容:“哭什麼……我命硬着呢……”

劉睿婕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程佳樂需要在國內繼續治療。回國後,劉睿婕把她接到自己家住,方便照顧。

那段時間,劉睿婕每天下班就回家,給程佳樂做飯,陪她做康復訓練。程佳樂恢復得很快,但留下了後遺症——左手不如以前靈活了,這意味着她可能無法再執行一線任務。

“沒事。”程佳樂很豁達,“正好專心經營紋身店。再說了,我還可以做培訓教官,教新人。”

但劉睿婕知道,這對一個熱愛一線工作的特勤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十月,程佳樂基本康復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拿起紋身機。

“卷卷,我給你補個色。”她說,“之前的紋身,該更新了。”

劉睿婕伸出手腕。程佳樂在設計上加了新的元素——一只守護的翅膀,護着那只燕子。

“這是你給我的守護。”程佳樂一邊操作一邊說,“現在,我還給你。”

紋身完成時,程佳樂突然說:“卷卷,我知道你有個秘密。你不說,我不問。但我想告訴你,無論那個秘密是什麼,無論你等的是誰,我都支持你。因爲你是劉睿婕,是我程佳樂認定的鐵瓷,一輩子那種。”

劉睿婕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抱住程佳樂,輕聲說:“樂樂,有一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不急。”程佳樂拍拍她的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十一月,程佳樂正式從特勤局一線崗位轉崗,成爲培訓中心的教官。同時,她的紋身店擴大了規模,增加了疤痕修復和心理輔導的服務。

“我想幫助更多人。”程佳樂對劉睿婕說,“特別是那些因爲傷病、暴力留下身心創傷的人。”

劉睿婕全力支持她,還幫她聯系了醫院的整形外科和心理科,建立了合作關系。

十二月,平安夜。

劉睿婕家裏熱鬧非凡——程佳樂、燕子姐都在,王詩啓也從烏魯木齊飛過來了。四人一起做飯、聊天、看電影。

“卷卷,你今年二十三了吧?”燕子姐突然問,“虛歲二十四了。你家不催婚嗎?”

“催啊。”劉睿婕無奈,“但我媽知道我的脾氣,催也沒用。”

“要我說,一個人也挺好。”程佳樂翹着二郎腿,“自由自在,想幹嘛幹嘛。”

“就是!”燕子姐附和,“我有工作有閨蜜,要男人幹嘛?”

王詩啓小聲說:“姐姐開心就好。”

劉睿婕看着這三個最重要的人,心裏滿滿的幸福。

深夜,送走客人後,劉睿婕站在陽台上看雪。手機響了,是程佳樂發來的短信:

“卷卷,不管未來怎樣,記住你有我們。鐵瓷一輩子,說到做到。”

劉睿婕回復:“一輩子。”

雪花靜靜飄落,覆蓋了整個北京城。

這一年,她二十三歲,經歷了生死,收獲了真正的友誼。

她等的那個人,已經十五歲,正在健康快樂地長大。

而她身邊,有了可以托付後背的姐妹們。

一切都很好。

她打開日記本,寫下:

“2012年,有血,有淚,有笑,有鐵瓷。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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