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媽”兩個字,女傭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在這個家裏,吳媽代表着沈老夫人的意志,絕對的權威。
“你……算你狠!”女傭咬着牙,罵罵咧咧地蹲下身,胡亂擦了幾下,端着托盤氣沖沖地走了,“砰”地一聲摔上了門。
房間裏重新恢復了死寂。
江星遙深吸了一口氣,平復着胸口的起伏。她轉過身,看向角落裏的沈慕白。
他還在那裏,手裏緊緊攥着那個銅擺件,眼睛卻不是在看門,而是在看她。
眼神裏的警惕少了一些,多了一絲困惑和……探究。
剛才那個凶惡的女人,被這個新來的“氣味”趕走了?
江星遙慢慢走過去,蹲在他面前。
“餓嗎?”她輕聲問。
沈慕白沒說話,視線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又看了一眼剛才放托盤的空地,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餓。
爲了懲罰他昨天咬人,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給他吃東西了。
江星遙看懂了他的眼神。她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對着走廊喊了一聲:“吳媽。”
沒過多久,吳媽像個幽靈一樣出現了,臉上依舊是那副撲克臉:“江小姐,有什麼吩咐?”
“早飯。”江星遙直視着她,“我要兩份正常的早飯。放在桌子上,而不是地上。還有,我不希望再看到剛才那個傭人出現在三樓。”
吳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點了點頭:“可以。只要你能讓他吃下去。”
十分鍾後。
精美的餐車推了進來,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鬆軟的流沙包,還有幾樣精致的小菜。
江星遙關上門,將餐車推到房間中央的小圓桌旁。
“過來。”她對着沈慕白招了招手,“吃飯。”
沈慕白盯着那還在冒熱氣的粥,猶豫了很久。食物的香氣不斷刺激着他的神經,但他似乎在害怕什麼,遲遲不敢靠近。
以前,只要他靠近桌子,就會被打。
他只能吃地上的,吃剩下的,吃冷的。
江星遙看出了他的顧慮。她沒有催促,而是自己先盛了一碗粥,當着他的面吃了一口。
“沒有毒,也沒有針。”她舉起勺子示意了一下,“很好吃。”
或許是她的動作太具有誘惑力,又或許是飢餓戰勝了恐懼。沈慕白終於動了。
他依舊是四肢着地爬過來的,動作敏捷而無聲。爬到桌子邊,他沒有坐椅子,而是直接蹲在地上,伸長脖子,像狗一樣想要直接把臉埋進碗裏去舔食。
“不許。”
江星遙伸手擋住了他的臉。
沈慕白被打斷進食,瞬間暴躁起來,張嘴就要咬她的手。
“啪。”
江星遙另一只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不重,但足以讓他愣住。
“你是人,不是狗。”江星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教導,“坐到椅子上去。”
沈慕白聽不懂這復雜的指令,但他能感覺到江星遙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堅持。她並沒有像那些傭人一樣露出鄙夷的神色,她的眼神很平和,甚至帶着一絲……期待。
僵持了半分鍾。
沈慕白試探性地站了起來。他很高,站直了身子足有一米八八,寬肩窄腰,哪怕穿着鬆垮的睡衣也難掩優越的骨相。只是長期佝僂着背,讓他看起來有些陰鬱。
他笨拙地模仿着江星遙的動作,坐到了椅子上。
江星遙把勺子塞進他手裏:“用這個。舀起來,送進嘴裏。”
沈慕白握着勺子的姿勢很怪異,像是握着一把匕首。他用力地戳進碗裏,不僅沒舀起來,反而把粥濺得滿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