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後半夜,凌岄才起身,穿好婚服,回到婚房。
秦殊桐等了大半夜,心情也由開始的緊張逐漸變得焦急,繼而疲倦,閉着眼倚在雕花的床框上,見有人來,才突然驚醒。
凌岄進門,看着一身鳳冠霞帔的秦殊桐,安慰了句:“這麼晚還未睡,辛苦你了。”隨即挑開她的紅蓋頭。
秦殊桐羞澀地笑笑,放鬆的心又緊張了起來。
“睡吧”凌岄隨即躺下,合眼睡去,他看起來很是疲憊。
秦殊桐愣了會兒,小聲提醒道:“王爺,我們……還沒喝合巹酒呢。”
見凌岄似乎是沒聽見,秦姝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再次說道:“王爺,我們該喝合巹酒了。”
“睡吧。”凌岄合着眼,疲憊地應了聲。
“我們今日成婚,怎能不喝合巹酒呢?這該有的規矩怎麼能少?”秦姝桐難過地埋怨。
但凌岄已然和衣睡下,她再怎麼委屈,他也無動於衷。
這一對新婚夫婦,就這麼穿戴齊整,互不打擾地過了一夜。
次日, 若風醒來時,已是豔陽高照。
她頭疼得厲害,腦子裏恍惚記得凌岄昨夜來過,而且還和他……
“不可能!”
若風猛然一驚,摸了摸身上的衣物,竟然衣不蔽體,很顯然,昨夜凌岄與她果真是一夜貪歡。
“昨夜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他怎麼能……怎麼能與我……然後再與秦姝桐……”若風頭皮發麻,一陣陣反胃,趕緊裹了衣服下床,“哇”一聲吐了出來。
這酒喝得,晚上不吐,隔一夜,差點兒將膽汁都給吐了出來。
若風難受得不行,整理了衣衫,去了府醫李渺處。
恰逢李渺被凌岄喚去,給新王妃看診,若風便坐在藥廬裏等他。
此時,她已是惡心乏力,四肢發軟,臉色煞白。
藥廬另有個新來的姓謝的大夫,見若風如此情形,便上前詢問:“若風姑娘哪裏不適,可需我爲姑娘瞧瞧?”
若風抬頭看了他一眼,見是秦姝桐帶來的人,果斷拒絕了:“謝謝關心,我在等李大夫。”
等了一會,仍不見李渺人影,若風忍不住又要吐。
謝大夫再次上前詢問,說王妃早晨頭暈心慌得厲害,王爺着人傳了李大夫,他一時半會回不來。
若風這會實在難受得緊,便沒再拒絕,趴在案幾上,伸手讓他號脈。
這謝大夫細細扣了若風的脈搏,面上表情大爲吃驚。
見他那神情,若風知是不妙,忙問了病情。
謝大夫定了定神,道:“姑娘有了身孕。”
“什麼?”
若風驚得坐起來,腦子一片混亂,人都麻了。緊跟着問道:“你可看準了,這可不能開玩笑。”
謝大夫篤定回答:“姑娘的身孕已有一個半月,絕無差錯。”
若風心中一涼,愣在當下。
幸而,她還知道這大夫是秦家那邊的人,立馬警覺起來,一下子將身上所有的銀錢都掏出來,塞到他手裏,央求道:“懇請大夫暫且隱瞞此事,我日後必重謝於您!”
見謝大夫收下銀錢,當面答應了,若風才敢離開。
她一路小跑,心裏亂極了,她一直都是很小心,每次與凌岄歡好後,她都會喝下湯藥避孕。
只是前些日子在皇宮裏,不敢喝那樣的藥,怕被人拿了凌岄的把柄。
若風本有些僥幸心理,想着,都喝了幾年的藥了,恐怕早就懷不上孩子了,沒成想,斷了藥,就有了孩子。
若風回到自己的破院裏,滿臉愁容地癱坐在地上,不知該怎麼辦。
她愣神了好一會兒,想着那個謝大夫可能不靠譜,他若將這事告訴秦姝桐,那她可就完了。
“我得馬上離開這裏,離開盛京!”若風回過神,決定現在就跑路。
謝大夫是秦姝桐從秦家帶來的老人,對主家忠心是肯定的,且若風那點小錢,他根本就不會看在眼裏。
秦家上下都傳着凌岄與貼身丫鬟的事,秦家的仆從都知道秦小姐不喜歡若風。
如今若風有了身孕,雖然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王爺的,但王妃厭惡的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作爲秦家的家傳大夫,謝大夫當然知道輕重。
若風前腳剛走,謝大夫後腳就去了主子處。
此時,秦姝桐還在爲昨夜的事生氣,一夜未睡,頭昏腦脹、身子不爽。
凌岄坐在靠窗的榻上,眉頭輕鎖,因爲昨夜洞房花燭沒洞房,多少有些理虧。
他知道秦姝桐在鬧脾氣,他也只能陪着,等她消氣。
作爲祁王府的當家醫師李渺,爲新王妃看了半天診,也沒瞧出她有什麼毛病。
可秦姝桐仍是一副極爲難受的表情,倚在床頭。
一旁的宋嬤嬤一直在數落李渺,說他醫術不精,並嚷嚷着叫他下去,換謝大夫來。
正好謝大夫有話前來稟告,李渺忙不迭地收了藥箱。
謝大夫來到裏屋,見凌岄也在,便支支吾吾不肯說話。
宋嬤嬤一個着急,讓他有話快說,小姐還不舒服,等着他號脈呢!
謝大夫看了眼凌岄,凌岄知道他想撇開自己,與他的主子說悄悄話,遂冷笑道:“怎麼?謝大夫想說什麼話,是本王不能聽的?”
謝大夫一慌,忙行了大禮,老實回道:“王爺誤會了,王爺在此就更好了,此事關於若風姑娘。”
“若風怎麼了?”凌岄陡然緊張了起來。
秦姝桐也來了精神,問道:“她怎麼了?”
“若風姑娘有了身孕,已經一月有餘了。”謝大夫如是說。
“什麼?”宋嬤嬤一聲驚嘆。
秦姝桐、宋嬤嬤、謝大夫,還有剛收拾好藥箱的李渺,皆心照不宣地看向凌岄。
一向冷靜的凌岄,最是一臉驚愕,心都漏了半拍似的,人都怔住了。
秦姝桐冷冷笑道:“那丫頭懷孕了?一個多月?那不就是和王爺在皇宮的時日嘛!是嗎,王爺?”
凌岄定了定神,沒有應答。
秦姝桐心下一沉,因爲凌岄沒有否認,也不做解釋,這讓她難以接受,怒喝道:“把那丫頭帶過來!”她氣得緊緊揪着衣角,這可把一旁的宋嬤嬤心疼壞了。
且說若風的行動也算快的,她只撿了些財物,就要跑路。只是,在打包的過程中,就被人傳喚,押犯人似的,押去了婚房。
若風的心沉了再沉,她知道,懷孕一事已被秦姝桐知曉,她只有抵死不認這孩子是凌岄的,才有保命的可能。
短短的一程路,她的腦子裏已經想了成百上千個說辭。
婚房裏氣氛沉悶,若風一進去,心就慌了,她小心翼翼地邁着步子,走到主子爺身邊。
“跪下!”宋嬤嬤大喝一聲,比她的主子還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