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展楹和完美符合她擇偶標準的宋緒延參加聚會。是宋緒延的朋友聚會,他邀請她作伴。
宋緒延是位高標準的富三代,年輕有爲,多金帥氣。
童年時期,老師布置一篇關於夢想的作文,展楹最想寫的是將來嫁給一個有錢人,她這麼想,也這麼寫了。
老師語重心沉對她進行思想道德教育,她表現得受教聽勸,重新寫一篇令老師滿意的作文。
在老師的目睹下,展楹將原來的作文撕碎。那時她懵懂地明白自己真實的夢想宣之於紙,或者宣之於口是不被認同的,遭譴責的。
作文被撕碎了,但展楹的夢想始終沒變,她力求上進,考上好的學校,入職大公司,她堅信站在廣闊的平台,她認識的人層次會更高,她就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
展楹和宋緒延在母校校慶有過一面之緣,實習時她到甲方公司出外勤再次遇到他,他們漸漸開始有了聯系。
剛認識的時候,展楹對宋緒延沒有任何想法,後面她就是奔着宋緒延的錢,想做他女朋友。
現在他們的狀態有點朋友已達,戀人未滿的意思,處於曖昧期,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聚會上,宋緒延的朋友蔣揚帶來的女伴秦小姐,主動和展楹說話。她見展楹拎的是香奈兒小牛皮包,也就談了起香奈兒,這個話題不可避免地談到創始人可可·香奈兒。
展楹對這樣的話題沒有多大興趣,但還是掛起恰到好處的微笑,偶爾應付性地說一兩句話。
她正伺機結束話題。
“香奈兒女士生前在麗茲酒店住了很多年,就那麼巧去年我到巴黎參加時裝周,也是在麗茲酒店住。感受到香奈兒當年的快樂,才明白她爲什麼會對麗茲酒店那麼情有獨鍾。夜晚,舉着酒杯站在窗台,眺望埃菲爾鐵塔,巴黎的夜景盡在眼中。”秦小姐說話時是帶有炫耀的口吻。
看着秦小姐陶醉向往的神態,展楹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她竭力維持表情不變,她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話方式,她要理解。
蔣揚忽然搭話,玩味道:“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這段經歷?”
秦小姐撒嬌道:“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呢。”
有一朋友問:“是在哪間套房看到埃菲爾鐵塔?”
秦小姐一時回答不出來,他們其中一位女性朋友微微側臉,看她,笑問:“是不是肖邦套房?”
秦小姐以爲她是替自己解圍,找台階下,於是臉上堆起笑容,“是肖邦套房。”
她話音落下,在場不少人笑了。
展楹由此看出原來秦小姐說的是錯的。
展楹沒住過麗茲酒店,更沒去過巴黎。對這些情況一點也不清楚,所以她就聽着秦小姐說,沒有應和。
逃過一劫!
展楹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可除了她,所有人都在笑,包括秦小姐,爲免不入群,她只好強顏歡笑。
她感嘆秦小姐的心髒強大,吹噓出現失誤,被人捉弄戳穿後又被肆意取笑,如此尷尬的場面,秦小姐都能忽視掉,繼續與人談笑風生。
展楹不再是秦小姐的聊天對象。
不論是刻意,還真是這樣,聚會上氛圍一直其樂融融,好像大家都不在意這個插曲,但展楹因此興致缺缺,她想自己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煉就秦小姐這樣的強心髒,放下那不值錢的傲氣。
宋緒延凝眸注視着展楹,共情能力強又多思,明明不關她的事,她卻不高興了。
但人美做什麼都令人賞心悅目,連微微蹙眉也能將他目光吸走,他情不自禁抬手,食指微曲,輕輕勾劃她眉心。
展楹回過神,掀起眼簾,眸中含着訝異,她也摸了摸自己眉心,“是有什麼髒東西嗎?”
宋緒延騙她說:“只是一點毛絮,現在沒有了。”
她看出他說謊,只是佯作沒發現,展顏一笑,“謝謝。”
宋緒延被展楹的反應取悅到,笑意愈濃,“不用客氣。”
隨即他關心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沒有,只是有點不習慣,我平常空閒的時間喜歡獨處。”展楹端起香檳杯,碰了碰桌上宋緒延那杯酒,“不過,我想我很快就會習慣。”
說罷,她抿了一口香檳,眼眸似垂似挑地望着他。
宋緒延感覺自己要被展楹的眼神纏住了,可她是那麼的漫不經心。
他也端起酒杯,需要喝酒冷靜。
憑什麼展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撩撥起他?他不喜歡被別人牽着走,輸人一籌。
酒杯放下,宋緒延問展楹:“你獨處的時候喜歡做什麼?”
“看書。”
“最近在看什麼書?”宋緒延聽出展楹在搪塞自己,故意追問,想戳穿她。
展楹想了想,道:“《大般涅槃經》。”
喜歡看書是假的,她隨口說的借口而已,但看佛經不是假話,前段時間她真的有在看。
起因是展楹無意中看見客廳茶幾上放着一本被打開的佛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原嶼晉在看。
覺得原嶼晉可能是有點無法接受自己失敗落魄的現狀,雖然他沒表現出來,但內心是在意的,所以他需要佛經思想進行自我開導。
《大般涅槃經》這是說明他要涅槃重生,東山再起。
展楹也在那時自認爲洞悉他在回國的第三天就去華榕寺的原因。
原嶼晉打完電話,從房間出來,見展楹盯着佛經看,他就問她是不是想看,如果是想的話,可以借一冊給她看。
自從知道原嶼晉是真正業主,展楹對他的態度就變得很友好,他都這麼說了,她不好拒絕,應了下來。
展楹認爲自己沒有佛性,佛家渡不了她。
《涅槃經》對她起的最大作用是催眠,沒翻幾頁,它就被落在枕頭旁,與她共眠。
半個月之後展楹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她就把這冊《涅槃經》還給原嶼晉。
原嶼晉發現《涅槃經》內頁有不明顯的折痕,可以看得出來借書的人已經很努力將它撫平。這種折痕很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造成的。
他往展楹那看,頓時了然,壓出折痕的是她這個人。
展楹很怕他那雙琥珀眼靜靜地凝視自己,又不說話,她無法辨清他的情緒,而她在他眼中現出原形。
她當時心虛,擔心他發現自己沒有用心看,《涅槃經》成了她的催眠讀物,迎合他卻又糊弄他。
雖然展楹看得很淺,現在回憶起來能記住的內容不多,但應付宋緒延綽綽有餘。
宋緒延由不相信轉爲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