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傅蘭秀跟她要錢,黃槐花反而害怕起來。
“你你……五十個銅錢,你搶劫啊?”
她臉色驟變,往後退了兩步。
“你打我兒子行,我跟你要診費不行?就算鬧到縣太爺那,你也不占理!要不然咱們去擊鼓鳴冤,我倒要看看,縣太爺向着誰!”
傅蘭秀上次在私塾見過那個當官的之後,之前對縣太爺的懼怕也沒了。
感覺那個當官的挺和善的,所以她敢拿出來說。
“見官?憑啥跟你見官?你兒子偷我麥子,要罰也是罰你!”
“麥子是吧?那我賠給你。你賠我兒子藥費,你看咋樣?”
她這麼一說,把黃槐花的話堵進去了。
“啥醫藥費?別想,沒可能!我還有事,晚上飯還沒做呢,我回家了。”
黃槐花不敢再糾纏,怕真賠人家五十文。
一把麥子換五十文,太不合算了,她不吃這個虧!
看着黃槐花逃跑,傅蘭秀冷冷一笑。
跟她鬥,她還嫩!
她六十年的經驗,鬥她黃槐花妥妥的。
她得意拍拍手,回頭卻看見小三那一臉感動的眼神。
“娘,你就這麼護着我……你對我可真好,我以後肯定聽你的話。”
傅蘭秀懵了,她咋對他好了?
她就是不想讓黃槐花占了便宜去而已。
只聽小三說道,“以前我闖禍,別人找到家裏,你都是二話不說先罵我,不管我有沒有錯,你都會狠狠打我一頓。”
“是嗎?我以前那麼不講理呢?”
傅蘭秀都忘了她年輕時候是怎麼帶孩子的,好像確實每次小三惹禍,她都劈頭蓋臉先罵小三。
其實她心裏是護着他的,自己先罵了別人就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她把孩子打得鬼哭狼嚎的,對方就不會讓她賠錢了。
仔細想來,她哪裏是護着孩子,是不想賠錢罷了。
怪不得小三今天這個表情,原來她以前是個這麼差的母親。
“你闖禍了,我罵你是正常的。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況且事情有大有小,你這燒點麥子吃不算大事,那個黃槐花今天來是找事的,屬於小題大做了。”
傅蘭秀往院子凳子上一坐,開始切野菜,用來喂雞和喂豬的。
“你說說,今天這到底咋回事。”
“娘,我要是說,我拔的不是她家麥子,是咱自己家的麥子,你信嗎?”
“信,爲啥不信。那她怎麼說是她家的?”
“因爲我不想幹活,怕被大哥看見,就偷偷跑到遠處去燒麥子了。正好就是黃槐花家地頭……”
傅蘭秀也沒了脾氣,這孩子真會跑,一跑就跑到黃槐花家那去了。
也算趕巧了,黃槐花她最近正憋着火來找麻煩呢。
“她應該是故意冤枉你的,這事跟你沒啥關系,是沖我來的。你也不用管,你好好幹你的活。再說你要是好好在田裏幹活不偷懶,也沒這事兒。”
傅蘭秀點了小三幾句,也沒說太深。
聽進去就聽進去了,聽不進去就算了。
她照樣幹她的活,晚上做了晚飯,還特意給齊雁做了一個雞蛋羹。
吃飯時候,齊雁自然是千恩萬謝,其他人也沒說什麼。
焦大妮臉色不太好看,傅蘭秀給她夾了一塊沾了肉末的茄子,堵住了她的嘴。
老二的腳稍微好點,堅持要跟着去下地。
傅蘭秀就讓老二去下地,老大留家裏修房頂。
房子漏雨好久了,尤其是廂房,漏得床上都是水,齊雁和孩子睡在潮溼陰冷的床上,都發了燒。
“娘,用幹草再鋪一層房頂嗎?我去砍草。”
老大看看房頂上的窟窿,按照往常慣例這樣說道。
傅蘭秀趕緊叫住他。
“幹草能鋪個啥?下雨還是會滲水,漏得滿屋子都是。天氣熱還會被風吹走,沒什麼用的。”
老大奇怪地撓撓頭發。
“以前房頂破了不都是用幹草補嗎?是娘說幹草便宜……”
“行了,我知道了。”
傅蘭秀明白爲啥老大這麼做了,都是她自己當初要求的。
就算是補房子她也不舍得花錢,只想用最少的錢對付對付生活。
可是這麼對付下去,一家人誰也沒過好。
“你套上車,去鎮上買三百片瓦,銀子我給你。”
說着她轉身進門,拿了一兩銀子出來。
“這些應該夠了,剩下的你拿回來。”
老大爲人最憨厚,她相信他不會私吞剩下的錢。
“這麼多?娘您是不是把家底都掏幹淨了?要不然還是用幹草吧……”
他看着這錢不敢接,長這麼大他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銀子呢。
“沒事,就用瓦。防水保暖,房子還漂亮。就算將來拆了房子重建,瓦片也能掀下來用。”
“娘,那瓦好是好。可幹草一個銅板不用花,瓦還是挺貴的。”
“叫你去你就去,這個家你當家還是我當家?不聽話就是不認我這個媽!”
周春茂本來就是悶葫蘆性格,即使想不通母親爲啥變了,還是聽話去拉了瓦片。
傅蘭秀幫着周春茂一起,把家裏的房子都上了瓦頂。
紅色的瓦反射着太陽光,紅亮亮的,別提多好看。
幾個挖野菜的村婦路過,都露出驚詫表情。
“咋了這是?咋突然弄房子,傅蘭秀以前可不是這麼大方,她咋了?”
“發財了吧?”
黃槐花想說傅蘭秀在家裏偷偷煮肉,又不敢說,怕說了以後大家都去借錢,好處更輪不着她。
“怪不得她最近都不去挖野菜了,這是家裏有錢了,看不上這些野菜了。”
“她不來也挺好,我們不還多挖點野菜嗎?管別人幹什麼,快回家做飯吧。”
最後一個說話的是劉大夫的媳婦,叫莊彩雲。
“你傻啊,她發財了我們去問問,萬一能一起發財呢?”
莊彩雲搖搖頭,“我好好幹活就行了,我回去了。”
那幾個村婦在傅蘭秀家院門外看了一會,傅蘭秀也看見她們的身影了,但是她沒有真放在心上。
她以後要過好日子,必定會被她們看見,太在意她們的眼光也不行。
這房子是必須補的。
沒一會,又路過一個撿柴的男人,他看着傅蘭秀家忙活,背着柴火進了院。
“傅大嫂,需不需要我幫忙?看你在這修房子,這活得我們男人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