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默了三秒,韓嫣的臉噌地熱起來,像被無形的火苗燒過,從臉頰迅速蔓延到耳根,越燒越紅,連脖頸都染上了一層粉紅。
這不僅是羞窘,更是一種屈辱感。被肮髒與不堪支配。
趙牧好整以暇地欣賞她臉上的變化,心底掠過一絲快感——被人出賣的滋味不好受吧。
韓嫣緊抿着唇,大腦在經歷短暫空白後開始飛速轉着,她只覺得不可能,是不是趙總誤導她,理解錯了。
突然,她翻開了手機,點開了與鍾紅豔的對話,從上到下逐字逐句又看了一遍,試圖尋找蛛絲馬跡。只可惜,她什麼也沒找到,鍾姐只字未提。
她又蹲下來仔細比對桌上的三本標書,試圖找到一絲一毫的改動,也許是版本不同呢?!
可惜,三本標書從排版到頁碼,到字數,甚至標點符號都別無二致。
她茫然地看着書頁,最後她頹然坐回沙發上,有一瞬間的心慌,身體隱隱發顫。
這一回,她終於認清了這個現實,趙牧說得沒錯,她被鍾姐“送”進了他家。
她越來越不安,來回挪了挪屁股。“趙總……鍾姐只讓我來送文件,確保您收到。”
她想走,又不能走。鍾姐的暗示,趙總的明示,清清楚楚擺在那裏。
此刻立刻轉身就走,相當於撕破了臉。
她下意識地低頭,目光觸自己腿上的黑絲,突然安靜下來。
說再多都是徒勞,就只憑這深夜時分,在這個男人私密的住所裏,穿着一雙黑絲,不就說明了許多事麼,這麼直白又默契的“心照不宣”,趙牧要是相信她,得有多蠢。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自嘲涌上心頭,她閉了閉眼。
再次抬頭時,眼底的慌亂和屈辱被強行壓了下去。她回看趙牧,不再閃避,坐得板正,乖巧地笑:“趙總,”聲音甜甜軟軟,帶着一絲刻意的、不易察覺的討好,“今晚着實是打擾您了,可能是有些誤會。”她舔舔唇,艱難地尋找措辭。
她只想渾水摸魚,摸過今晚。
趙牧愉悅地看着眼前女人的變化,倒是刮目相看了。這一系列反應也勉強算是大膽猜測,小心求證。
也不算太笨。
他笑了笑,“誤會?現在不是給你解開了嗎?當事人三個,鍾姐知,我知,現在你也知曉了。還有什麼誤會?”
他莫名覺得有些刺激,他很期待她接下來的表演呢!
韓嫣看着他的表情,趙牧笑得薄情,那眉眼有種刺眼的疏離漠然,高不可攀。
韓嫣有種血涌上來又潑不出去的憤怒,卻無可奈何。她身體裏最後的那點熱血迅速地退卻了,她要保住這份工作,這也許就是鍾紅燕給她的“大考”!
作爲學徒,她學到最多的就是忍耐。
“那下面要做什麼?趙總?”她迅速換上笑顏,安靜坐在沙發上,等着趙牧解惑。
倒是會以退爲進!
趙牧看着她討好的笑,突然有些意興闌珊,搞得他逼良爲娼似的。
他撇下她,起身走到冰箱邊,拿出了一瓶啤酒,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口,慢悠悠走回客廳。
他其實很久不碰女色了,也無甚興趣。在他這裏,什麼女色沒見過,清純大學生、風騷銷售員、激進女下屬,前赴後繼往上撲,不需要他動心思,就有人往這裏送。
真當他是冤大頭,送一個就笑納一個!
也不是什麼人都入得了他眼的。
趙牧站起,走到落地窗邊,看着窗外,沒趣兒地說,“你擅長什麼?”
韓嫣想了想,忐忑回復:“…沒有擅長的。”
趙牧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他本意是讓她講個笑話,變個魔術都行。
總之,給她一個台階,給鍾姐一個面子。
可惜,這麼一張好皮囊,空空腦袋。
他撇了撇嘴,還真看走眼了。
他心裏想着這姑娘只怕是過不了試用期,卻也不想再提點了,這個圈子容不下笨人。
思緒卻突然被人打斷。
“我想起來,我擅長按摩。”韓嫣眨巴着眼看着趙牧,“趙總…我看您挺累的,要不我給您按摩下…”
其實她還想說“就當是送文件的附贈…”
看到趙牧的表情,後面的話她吞了下去。
此刻的趙牧回頭,顯見地挑了挑眉,很明顯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這是打起“軟色情”的主意了?!
小姑娘懂得還挺多呀!
他確認小姑娘是認真的,隔了幾秒,笑了起來,笑不及眼:“…也…行吧。”
他不再看她,站在窗邊又將啤酒拿起,一口又一口地啄起來,似在等待什麼,又似在磨人耐心,直到一滴不剩,他才轉回身。
“那來吧。”
韓嫣不笨,她知道趙牧對她興趣不大,這種吃了只死蒼蠅的感覺,她能理解。
他們其實都是被迫,那不如就逢場作戲吧。
韓嫣指了指身側的L型長沙發,“趙總請躺下”。
說着,她自顧自站起來迅速脫了大衣,露出其內的連衣裙。
那動作,利落得,竟然讓趙牧品出了一絲…豪爽。
趙牧再次挑眉,這開竅得這麼快?!
下一秒,韓嫣已經將頭發挽起,瀑布的長發一圈一圈盤細,挽成一個髻,她隨手拿起剛才匯報標書時的黑色水筆,插入發髻中間,牢牢固定,瞬間清清爽爽,稱托得一張小臉更顯明麗。
再看這黑色連衣裙下的她,筆挺的肩背,她的骨架不算窄,腰不算細,肩背卻是橫平豎直,簡約的黑色連衣裙款式,不知爲何穿着有股英氣。
倒是別致。
唯有裙擺下頭,似乎還有一圈網紗鑲邊,影影綽綽劃過小腿,有了絲溫柔。
趙牧暗嘆,她確實是之前那兩個大不相同。
他記得,第一個是風情萬種款的,開門嘟了嘟嘴唇,期期艾艾一路“趙總~”叫得人雞皮疙瘩一身。進門沒多久就把大衣脫了,他只記得那貼身小皮裙,把臀部撐得鼓鼓囊囊,在他面前晃了一晚。
第二個則是甜妹風格,情緒價值滿滿,一晚上都在誇他,“趙總您這品味真好”“玄關那幅畫是上海現代美術館的那幅吧”…一會兒又開始吹他的投資能力,“您可真有眼光,這房子這地段這全景大玻璃窗,肯定翻倍了”…一會兒又聊文學,“趙總您真有涵養,看過這麼多哲學書”…一晚上給他吃了n個彩虹屁。
這位,倒是截然不同。文臣武將的,這鍾姐了不得。
不待他細想,趙牧還沒分辨她是來真的,還是打幌子,韓嫣已經擼起袖子,走到了他跟前,眼瞅着他,客氣地一指沙發,“請趙總趴在沙發上。”倒是有反客爲主那味兒。
趙牧清咳一句,剛想說其實不必趴下,坐着就好,他沒什麼不好,做做樣子得了。
只見下一秒,韓嫣已經在拍手臂,抖手指了,那架勢,像是遊泳運動員的泳前熱身,卻帶着凌厲的氣勢。
難道她真是行家?!
趙牧半跪在沙發上,猶豫着要不算了,下一秒,韓嫣一掌壓在他身上,將他結結實實摁在沙發墊上,像條砧板上的魚。
他竟然…反抗不得!
這姑娘手勁如此之大!
不一會兒,一雙手攀上他的後背,趙牧瞬間繃緊了背脊。
然後,手開始遊走。
輕柔的音樂卻從手機中播放出來,舒緩音樂如潺潺流水,輕柔地傳入耳中。沒有突如其來的疼痛!
更沒有曖昧!仿佛真就是按摩!
趙牧的心也漸漸放鬆下來。
他後背上的肉感受到一陣陣暖意傳導,掌心貼着皮膚,柔軟溫潤。
然而,手的動作漸漸向下,恰到好處的力道從他後背上往腰裏,越走越深,像小魚,遊來遊去,不受控制。
趙牧剛放鬆下來的呼吸,突然又緊了起來。
這女人是調情?
後背上的溫熱,從肩胛骨往下,行雲流水般的撫過,此刻在腰部留連,久久不散去,趙牧已經有些肯定,下一秒只怕這靈巧的小手就要鑽進他的褲腰。
可是,這雙手卻似乎看穿了他的預想,並不着急。手指不再遊走,靈活翻轉,在腰部反復揉壓,將僵硬的肌肉一寸寸揉開。
她的技術似乎還不錯,在腰部的按壓居然慢慢有了效果,像熨鬥一樣,將積日的褶皺撫平。
“繃這麼緊幹什麼?”溫熱又往下走了幾寸,停留在腰側。
不及趙牧細想,女生的手肘再次往下,直接壓在了他的臀大肌上。
“啊!”趙牧像炸毛的貓,前半身直接揚起。
他試圖回頭阻止,“別別別!”
“輕點輕點!”
然而,臀上的力量絲毫沒有減弱,只有增強。穿插其中的溫柔女聲:“放輕鬆~放輕鬆~”
趙牧只覺得酸脹感直擊大腦,一陣陣頭皮發麻。
她的手肘精準地抵在趙牧坐骨神經的敏感節點,帶着沉穩的力道,按壓再按壓。
“夠了!夠了!!!”
他挺着上半身,抬起手來,試圖叫停這“酷刑”。
下一秒,韓嫣變換了位置,再次加重了力量,趙牧“啪”地一下,癱軟在沙發上,“啊~~~”痛得只剩下氣音。
“別動!”韓嫣毫不客氣。
“姑奶奶,別按了成嗎?”趙牧開始求饒,“這兒真不用!”
韓嫣毫不理會。
“你這是在泄憤吧!”趙牧頭悶在沙發裏,痛苦地辯解,“這氣也不能撒在我頭上!!”
韓嫣手上的力氣不降反增。他不提倒還好,他一提起她就更想虐他。
剛才的花花腸子,現在該謝了吧!
她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手肘上,站起身大力下壓,趙牧疼得將手“啪啪啪”直直拍着沙發墊,示意暫停,嘴裏叫嚷着“疼。。疼疼疼!!!!”
但是韓嫣並沒有放開。
隨着時間慢慢推進,持續的施壓,趙牧居然漸漸覺得下肢暖和起來,有源源不斷的熱流涌入下肢,僵硬的肌肉逐漸鬆解,疼痛感也逐漸消散。
趙牧再一次逐漸放鬆下來,呼吸變得綿長。
韓嫣溫柔地聲音再次響起:“放鬆~放輕鬆~”
這一次她抓起了趙牧的腿,心裏罵着,這腿可真結實,死沉死沉,手上動作卻並未變形。
只聽見“卡”一聲,
接着又是“卡卡”兩聲,
趙牧“突”的清醒,他的骨骼居然發出了這清脆的聲響。
他後知後覺地想,這“野雞”按摩手法會不會把自己整殘。
可是就在那刻,他感受到自己的左腿有一陣熱融融的觸感,一股暖流速度極快地傳導至下肢,小腿,像是幹涸的泥土突然流過了一截溪流,他只覺得左大腿到小腿到腳掌都很輕鬆,仿佛帶走了多日的瘀堵,覺得渾身都鬆軟了。
推拿大師的整骨也不過如此!
這女人有點東西!
趙牧雙手撐起上身,想起身跟韓嫣聊聊。
“咚——”又被韓嫣一巴掌按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別急,還要給你封穴。”
韓嫣手指不停,看了眼乖乖趴着的趙牧,眼睛微笑着眯了起來,“趙總,您身子骨還挺硬朗。”
“嗯。”趙牧舒服地喟嘆。
“沒什麼大毛病。”
韓嫣頓了頓,看他舒服得樣子,突然接起話題,“就是腰不太好~。”
語重心長地囑咐:“男人,要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