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了兩趟地鐵,坐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才終於到達地點。
阮棠出門前,吳靜語還親自幫她化了妝,還好沒脫妝。
換上了領班分發的工作服,是一件月白色的中式旗袍,長發盤了個低丸子頭,中式的旗袍讓人氣質溫婉許多。
阮棠第一次這樣精心打扮,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都晃了下神。
“阮棠。”
阮棠回神,忙匆匆從更衣室出去。
“我在。”
今天會所內的迎賓一共十人,其中有六個是臨時招的兼職,所以領班少不得對她們六個新來的一番格外的培訓叮囑。
“活動是十一點開始,一直到晚上十點,你們的任務是領着賓客入席,儀態端正,舉止謙遜,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家點頭。
隨後領班又親自帶着她們培訓了一小時,才正式開始讓她們迎賓。
今天會所一場大型的商業活動,賓客衆多,阮棠還穿着高跟鞋,一天下來腿又酸又痛,果然這大城市的錢也不好掙。
但一想到這一天下來,她能賺到一千塊,足夠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她又立馬幹勁滿滿。
一直忙到晚上八點,晚宴已經開始,比白天更忙碌了些。
一輛邁巴赫停在了會所門口。
又有新的賓客前來,阮棠打起精神,走到門口。
司機拉開了後排的車門,阮棠端起標準的笑容:“先生您好。”
然後猝不及防的,和車裏的江司朗對上了視線。
阮棠笑容僵硬了一下。
她剛來京市的時候,陳默陽告訴她,京城很大,足足有十倍的千湖市那麼大。
她在千湖市一年到頭都很難遇到不大熟悉的人,但在這偌大的京市,她莫名其妙的就能遇上江司朗。
江司朗眸光微凝,按滅了手機的屏幕,彎腰下車。
他今天一身灰色西裝,剪裁得體的面料服帖的將他高大的身形包裹,散漫又不失矜貴。
很快有個老總匆匆趕來,是這場活動的主辦方:“江總來了。”
江司朗微微頷首。
那位老總親自將人迎進去:“江總快裏面請。”
江司朗沒有多看她一眼,大步走進去。
阮棠剛剛提起來的一顆心稍稍落回去了一點。
他可能都不記得她了。
他身邊捧着的人太多,她這麼個小角色,也實在不值得他費心記得,更不值得他特意打招呼。
“阮棠,來接一下這位賓客!”領班在對講機裏招呼。
阮棠連忙回話:“是。”
然後繼續忙碌起來。
晚宴隨着江司朗的到來,熱鬧起來,似乎終於等到了中心人物。
臨時趕來的賓客都變多了。
阮棠本以爲最後兩小時可以悠閒一點度過,沒曾想忽然就忙成了陀螺。
“請你這個大忙人出席還真不容易,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穆敘大喇喇的拿酒杯碰了一下江司朗手裏的酒杯。
江司朗剛來就應付了一圈人,有些不耐煩了,這會兒才找了個包間和一幫還算熟悉的發小坐下。
“公司事多走不開。”江司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現在知道麻煩了?早知道還不如聽你家老爺子的直接從政呢。”
“懶得煩。”
江司朗手機響了一下,他隨手按開了手機查看消息。
屏幕解鎖,頁面還停留在一則新聞上。
穆敘坐在他旁邊,一眼看到:“嚯,這不是你家資助的那個貧困生麼?還別說,長的挺漂亮。”
江司朗手指一滑切了頁面,一個冷眼掃過去。
穆敘被瘮得一個激靈,呆呆的問:“怎麼了?”
人人皆知的新聞圖,又不是他私密照,還不讓看?
“喲,稀奇,江少也來了。”
包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穿着酒紅色緞面襯衫黑色西褲的男人走了進來,笑的吊兒郎當的,眼神輕狂。
包間內熱鬧的氣氛安靜了三秒,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江司朗。
魏榮和江司朗並不對付,論家世,魏家是比不得江家的,但魏家會慣兒子,把魏榮慣的無法無天,五毒俱全。
大概是兩人同歲,長輩總有比較,魏榮囂張狂妄的一無是處,江司朗目空一切的卓絕出群,因此魏榮把江司朗視爲眼中釘,總想找點事。
至於江司朗,他根本沒把魏榮放眼裏過。
江司朗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靠回沙發裏,眼神漠然。
魏榮又笑着說:“江少在這兒,怎麼這場子冷清成這樣?去,叫幾個姑娘來作陪,熱鬧熱鬧,可別怠慢了我們江少。”
穆敘臉色難看幾分,這魏榮哪兒是來熱場子的?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這又不是他魏榮的地盤,輪得上他來指手畫腳的?
穆敘看向江司朗,他神色依然淡漠,無動於衷。
他們雖說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但這幾年江司朗沉澱的太快,年少時肆意的傲氣,如今收斂起來,不顯山不露水,卻叫人越發的有壓力。
魏榮下了命令,經理立馬去喊了人來。
很快,一排美女被叫了進來。
魏榮摟了兩個,在江司朗的旁邊坐下,隨手把自己懷裏的一個女人推過來。
“來,伺候好江少。”
女人穿着黑色吊帶裙,長卷發披散在肩頭,眉眼風情又嫵媚,柔軟的腰肢的靠過來:“江少。”
江司朗抬眼,眸色冷冽:“滾。”
女人嚇的臉一白,忙不迭的站起身,甚至不敢靠近坐下,求救的看向魏榮。
魏榮卻一腳踹過去:“沒用的東西,連江少都看不上,也敢往老子懷裏鑽!”
“啊!”女人被踹的摔在地上,連忙哭着求饒:“對不起魏少。”
“跟我說對不起管用?你得罪的可是江少啊!”魏榮拉長了聲音,笑聲尖銳又刺耳。
女人哭着看向江司朗:“江少對不起。”
穆敘都忍不了了:“魏榮你他媽來砸場子呢吧!”
“我怎麼砸場子呢?我這不是幫江少熱場子呢麼!”
魏榮好整以暇的看向江司朗,像是看戲一般:“江少,你這都不心軟?”
江司朗眸底劃過一抹不耐,涼薄的眼眸掃向魏榮:“你如今就這點能耐?”
“你什麼意思?”
江司朗唇角牽動一下,泄出諷刺:“除了女人,拿捏不了別的了?”
這話如同戳了魏榮的死穴一般,他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就是因爲魏榮太沒用了,魏家如今也意識到魏榮被養廢了,所以如今他手裏半分實權也沒有。
除了一張無限額的卡,供他花天酒地,尋歡作樂,他什麼也做不了。
除了商K裏的女人,他拿捏不了任何人。
但江司朗三個字,在京市已經是響當當的存在,就如同今天這場商務晚宴,因爲江司朗的到來,多少人巴巴的趕來,只爲了有機會在他面前有個說話的機會。
魏榮險些咬碎了後槽牙,拿起手裏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然後罵罵咧咧的推開懷裏的女人:“滾開!”
女人嚇到了,急忙起身離開。
摔在地上的女人也連忙跟着起身,逃命一般的跑出去。
江司朗眸中不耐更甚,已經久留的興致。
正打算起身離開,忽然看到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
“先生,雅山包間就是這了,您裏面請。”阮棠將一位賓客請到了這間包間裏。
“好,謝謝。”
來人是沖着江司朗來的,到會所之後,就讓迎賓小姐直接把他送到雅山包間來。
阮棠在門口險些被倉皇出逃的兩個女人撞到,也不明白這包間裏發生了什麼,只照例打算把人帶到了就關上門離開。
可誰知一抬眼,恰好撞上了江司朗那雙深不見底的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