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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國冷哼一聲。
“怎麼?原來你鬧這麼大一出就因爲一張刮刮樂?還要離婚?劉翠花,你至於嗎?”
“這麼多年我供着你,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敢和我頂嘴?”
“離了我,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王建國,感嘆他的不要臉。
“王建國,是不是演一家之主演多了,你就真以爲家裏的錢都是你賺的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就你那點工資,連你自己抽煙喝酒打牌都不夠吧!”
“這些年,要不是我起早貪黑打零工撐起了這個家,兒子的學費,兒媳的彩禮,還有你每個月固定的買藥錢,都是憑空變出來的嗎?”
“你說你供着我?王建國,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一口氣將積壓多年的情緒宣泄出來,我只覺得渾身暢快。
兒子兒媳都驚呆了,空氣裏凝固着尷尬的氛圍。
王建國短暫地愣了一下,緊接着憋紅了一張臉。
“你、你個破鞋還好意思說當年的事情?”
“你別忘了,你當年被人在玉米地裏糟蹋,是誰好心收留了你。”
“是我!王建國,我不嫌棄你,跟你結了婚,才讓你不至於上吊浸豬籠。”
此話一出,全場再次安靜了。
門外幾個鄰居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有些話背地裏傳是一回事,被人這麼當衆嚷出來,味道就變了。
屋裏,兒子兒媳像被雷劈了,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放在我心裏這麼多年了,我和王建國默契地誰也沒提過。
今天這麼一說,我只覺得渾身發冷。
當年出事以後,爹媽唉聲嘆氣抬不起頭,我自己也覺得沒臉活了。
是王建國找到躲在河邊的我,他看我往河裏走,急得滿頭汗,一把將我抱了出來。
“翠花,你別聽外人胡咧咧,他們懂個屁!”
“我不嫌棄你,真的,你要是想,咱倆好好過日子,誰再敢說你,我揍他!”
他替我擦掉臉上的淚和泥,夜裏他的眼睛亮閃閃的,讓我信了他一輩子。
就爲着那句“不嫌棄”,我嫁了他,從此無論他對我做了什麼,我都覺得自己始終欠他的。
直到他今天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我才知道,原來,在他心裏,這都是我該
我的忍讓和付出,都只是我對他當年的補償。
王建國吼完,喘着粗氣,等着我羞愧難當地道歉。
但是,我沒有,我強忍着淚水,一字一句地說: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讓開,我和家人約了一起吃飯,他們還在等我。”
王建國嗤笑出聲:
“劉翠花,你怎麼也學會說瞎話了?你娘家人都死絕了,哪裏還有什麼家人啊?你和我置氣也編個別的理由吧。”
我沒有搭理他,回屋裏拿上厚外套,孫子在鬧着肚子餓,兒子趕緊打圓場:
“行了爸,少說兩句,大過年的別氣了,咱出去吃。”
“那啥,媽,車裏坐不下,你一會兒自己坐車來,我們在店裏等你。”
王建國哼了一聲:
“有本事你別來,不然我看不起你。”
林書婉已經手腳麻利地拿起了王建國的圍巾。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走了出去,獨留我一人。
屋裏徹底安靜下來,桌上剩下還沒來得及包完的餃子皮和餡料。
我簡單收拾了東西也準備出門
外面寒風呼嘯,刮得人臉疼,我有些生疏地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這是我第一次打出租車,車裏開着暖風,座椅軟軟的,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原來出門是不用和人擠得汗津津的,也不用擔心司機不等人的。
原來把錢花在自己身上是這種感覺。
我拿出手機找到當初買房的中介,給他打去電話。
“喂,小付,是我,我那套房子現在賣二手,大概還能賺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