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盼抱臂站在不遠處，像個勝利者，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們。
「我們離婚吧。」沈椋開門見山，語氣裏沒有一絲溫度，「房子車子都給你，我再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爲什麼？」我明知故問，聲音裏帶着恰到好處的顫抖。
「沒有爲什麼。」他避開我的視線，「盼盼回來了，我不能讓她受委屈。」
「那我呢？」我紅着眼眶，看着他，「我受的委屈，你看到了嗎？」
我指着自己的臉，聲音哽咽：「你以爲我願意變成另一個人的影子嗎？沈椋，這三年來，我學的每一句話，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爲了討好你！」
「夠了！」他不耐煩地打斷我，「林溪，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願意的。現在拿這些來要挾我，有意思嗎？」
「我沒有要挾你。」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我只要一個答案。這三年來，你對我，有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真心？」
哪怕是假的也好。
只要他點頭，我就可以騙自己，這三年，不全是笑話。
沈椋沉默了。
他的沉默，比任何語言都更傷人。
顧盼走了過來，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對着我笑：「林溪小姐，你還沒看明白嗎？阿椋愛的人，從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
她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甩在我面前。
「這是離婚協議，阿椋已經籤字了。你最好也識相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看着離婚協議上，「沈椋」那兩個龍飛鳳舞的籤名，笑了。
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周圍的員工都在看熱鬧，對着我指指點點。
「原來總裁夫人是替身啊，怪不得......」
「真可憐，正主回來了，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我擦掉眼淚，抬起頭，迎上沈椋復雜的目光。
「沈椋，」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你想離婚，可以。」
「但不是現在。」
「我要你，在一個月後，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親口對我說，『我們離婚吧』。」
「在那之前，我還是沈太太。」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椋和顧盼。
他們大概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沈椋皺眉：「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我不想耍花樣。」我看着他，眼神堅定，「我只是想爲我這三年的婚姻，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
「也想讓你看清楚，你愛的，究竟是誰。」
我的反常讓沈椋起了疑心。
他沒有立即答應，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帶着顧盼離開了。
我像一個打了敗仗的士兵，獨自站在原地，接受着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
回到家，婆婆陳佩雲已經在客廳等我。
她一向看不起我這個「贗品」，此刻更是連僞裝都懶得僞裝了。
「林溪，我早就跟你說過，你上不了台面。」她端着茶杯，語氣刻薄，「盼盼回來了，你該讓位了。」
我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徑直走上樓。
「你站住！」陳佩雲在我身後厲聲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冷冷地看着她：「沈太太的態度。」
「在我和沈椋正式離婚之前，我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媽，您最好對我客氣點。」
陳佩雲被我的話噎住了，大概是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敢這樣跟她說話。
她氣得臉色鐵青，指着我：「你......你反了天了！」
我懶得再跟她糾纏，回到房間，鎖上了門。
身體的疼痛越來越密集，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沖擊着我的神經。
我蜷縮在床上，冷汗浸溼了睡衣。
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裏，完成我的復仇。
接下來的幾天，沈椋沒有回家。
他用這種方式，表達着他的不滿和疏離。
顧盼倒是很沉不住氣，每天變着花樣地給我發她和沈椋的親密照片。
今天是在高級餐廳共進晚餐，明天是在遊艇上開派對，後天是沈椋陪她逛街，爲她一擲千金。
每一張照片，都在向我炫耀她的勝利。
我只是平靜地看着，然後一張一張地保存下來。
這些，都會成爲呈堂證供。
周末，我接到了陸謹言的電話。
「小小，出來見個面吧，我有個東西要給你。」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
我們在一家安靜的茶館見了面。
陸謹言遞給我一個牛皮紙袋。
「這是什麼？」我問。
「三年前那場大火的調查報告。」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說，是意外嗎？」
「一開始所有人都這麼認爲。」陸謹言的臉色很難看，「但我總覺得不對勁，就托人一直在查。」
「直到最近，才發現了一些線索。」
他指了指文件袋：「你自己看吧。」
我顫抖着手，打開文件袋。
裏面是一疊厚厚的資料，和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火災發生前，出現在我家別墅的後院。
盡管照片很模糊，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
是顧盼。
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手裏提着一個桶。
報告上說，消防員在現場檢測出了汽油殘留。
而起火點，正是我和沈椋的臥室。
所以，那不是意外，是人爲縱火。
是顧盼，想要燒死我。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一直以爲，顧盼只是驕縱，只是想搶走沈椋。
我從沒想過，她竟然惡毒到想要我的命。
「沈椋知道嗎？」我抬起頭，聲音幹澀。
陸謹言搖了搖頭：「報告剛出來，我第一時間就拿給你了。」
「不過，」他頓了頓，「火災發生時，沈椋爲什麼會和顧盼在一起？爲什麼他會選擇先救她？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啊，太奇怪了。
如果他愛的是蘇小小，爲什麼在大火中，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去救另一個女人？
除非......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
除非，這場火，他也是知情人。
甚至，是同謀。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我所以爲的愛情，我所以爲的背叛，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我攥緊了手裏的報告，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
陸謹言看着我慘白的臉色，擔憂地問：「小小，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我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