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書房的門,隨時都可能被推開。
我和蕭無燼對視一眼,他的眼神依舊鎮定。
他迅速將我拉到巨大的書案後面,高大的身軀將我完全擋住。
幾乎是同時,「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顧老夫人提着一盞燈籠,緩緩走了進來。
我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我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顧老夫人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她徑直走到那個打開的暗格前。
當她看到空空如也的暗格時,提着燈籠的手猛地一抖,燈籠掉在地上,滾了幾圈,火光熄滅了。
書房裏,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只剩下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的月光。
「來人!」顧老夫人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尖叫,「有刺客!」
院外的守衛立刻沖了進來。
「老夫人!您怎麼了?」
「盒子!盒子不見了!」
整個將軍府,瞬間燈火通明,亂成一團。
蕭無燼趁着混亂,拉着我,從書房的窗戶翻了出去。
我們一路疾行,避開四處搜查的家丁護院,有驚無險地回到了知意軒。
回到房間,我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而那個紫檀木盒子,正好好地待在蕭無燼手裏。
我這才明白,就在顧老夫人進門的前一刻,他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走了盒子。
這個男人,不僅身手了得,心思更是縝密得可怕。
「多謝。」我由衷地說。
他將盒子遞給我,淡淡道:「合作而已。」
我打開盒子,裏面果然裝滿了書信和一本賬冊。
我快速翻閱着,越看心越驚。
這些信件,詳細記錄了顧家如何與吏部尚書勾結,賣官鬻爵;如何與戶部侍郎串通,克扣西北軍餉,中飽私囊。
而那本賬冊,更是將每一筆見不得光的銀錢往來,都記得清清楚楚。
有了這些東西,足以讓顧家萬劫不復。
我將盒子重新蓋上,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了一半。
「天快亮了。」蕭無燼提醒我。
「我知道。」我將盒子藏好,「接下來,還有一出好戲要唱。」
第二天一早,顧老夫人丟了重要東西的消息,就在府裏傳開了。
整個將軍府上下,人心惶惶。
顧老夫人大發雷霆,下令封鎖全府,挨個院子搜查。
第一個被搜的,就是柳依依的院子。
我得到消息時,正悠閒地喝着茶。
蕭無燼坐在我對面,擦拭着他的短劍,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很快,就有婆子來報,說是在柳依依的枕頭底下,搜出了兩封與外男的私情信。
我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
「當真?」
「千真萬確!老夫人氣得當場就暈過去了,現在正請大夫呢!」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
「走,去看看。」
我到的時候,柳依依的院子裏已經圍滿了人。
柳依依跪在地上,梨花帶雨,哭得好不淒慘。
「我沒有!祖母,依依是冤枉的!這信不是我的!」
顧老夫人被丫鬟攙扶着,臉色鐵青,指着她的手都在發抖。
「不是你的?那怎麼會在你的枕頭底下搜出來!你給我說清楚,這個叫『秦風』的男人,到底是誰!」
柳依依渾身一震,臉色煞白。
秦風,京城有名的風流才子,也是柳依依真正的相好。
這件事,前世我也是在很久之後,才無意中得知的。
顧淮安對她來說,是前程,是依靠。
而秦風,才是她所謂的愛情。
「我......我不認識什麼秦風......」柳依依還在嘴硬。
「不認識?」我走上前,從旁邊一個婆子手裏拿過那兩封信,故作疑惑地念道,「『依依吾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喲,寫得還挺情真意切的。」
「沈知意!你血口噴人!」柳依依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
「我陷害你?」我一臉無辜,「妹妹這話從何說起?我今日可是一直待在知意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陷害你?」
「就是你!你嫉妒表哥愛我,所以才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夠了!」顧老夫人厲聲喝道,「還嫌不夠丟人嗎!」
她轉向我,眼神銳利如刀。
「知意,這件事,你怎麼看?」
她在試探我。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
「母親,此事蹊蹺。依我看,還是先把柳表妹關起來,等查明真相再說。畢竟,這關系到將軍府的聲譽,不能草率。」
我的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立場,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顧老夫人盯着我看了半晌,最終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來人,把她給我關到柴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柳依依哭喊着被拖了下去。
一場鬧劇,暫時收場。
我知道,顧老夫人不會輕易相信我。
她現在最懷疑的人,恐怕就是我。
但我不在乎。
因爲柳依依這顆棋子,已經廢了。
而我手裏的王牌,還沒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