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林羽有三秒鍾的時間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但星老急促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是普通停電！有結界幹擾能量場，整層樓都被封鎖了！”
林羽下意識地運轉《星辰霸體訣》，體表泛起微弱的星光，勉強照亮周圍一小片區域。他看到那些散發着微光的修煉資源在黑暗中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而那些沒有發光的，則完全隱沒在黑暗裏。
“現在怎麼辦？”林羽壓低聲音問。
“找個地方躲起來。”星老快速分析，“入侵者能繞過蘇家的安保系統進入地下三層，實力至少四階。你現在沖出去就是送菜。”
林羽環顧四周，發現最近的藏身點是一個放滿藥材的貨架後面。他剛挪動腳步，就聽見遠處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接着是金屬扭曲的尖銳響聲。
戰鬥已經開始了。
“蘇瑤在和入侵者交手。”星老說，“從能量波動判斷……對方不止一個人。”
就在這時，資源庫的應急照明系統啓動了。不是普通的應急燈，而是鑲嵌在天花板上的符文一個個亮起，散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芒。
借着光亮，林羽看到資源庫入口處，蘇瑤正與三個黑衣人交戰。
那三人配合默契，一人主攻，兩人策應，使用的武技招式狠辣，招招直取要害。蘇瑤以一敵三，竟然不落下風。她身法靈動如蝶，在三人圍攻中穿梭，時不時反擊一拳一掌，都帶着破空之聲。
“砰！”
蘇瑤一掌拍在其中一個黑衣人胸口，那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金屬貨架上，貨架頓時凹陷變形，上面擺放的丹藥瓶“噼裏啪啦”掉了一地。
“可惜了那些丹藥。”星老嘀咕，“都是好東西啊。”
林羽的關注點卻不同：“蘇總好強……”
“廢話，人家是蘇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二十五歲就達到四階巔峰，半步五階。”星老說，“不過那三個黑衣人也不弱，都是四階初期。能一次性派出三個四階武者，入侵者的來頭不小。”
戰鬥還在繼續。蘇瑤雖然占據上風，但對方顯然有備而來。剩下的兩個黑衣人改變戰術，不再強攻，而是開始遊走周旋，似乎在拖延時間。
“他們在等什麼？”林羽疑惑。
話音剛落，資源庫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第四個人！
林羽猛地轉頭，看到資源庫最裏面，那個存放星圖殘片的獨立展櫃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穿着銀灰色長衫，二十七八歲模樣，面容冷峻，正伸手去抓展櫃中的星圖殘片。展櫃周圍原本有防護結界，但在那人手掌觸碰的瞬間，結界如肥皂泡般破裂。
“葉無痕！”蘇瑤的聲音中第一次帶上怒意，“你敢！”
她想要沖過去，卻被兩個黑衣人死死纏住。
名叫葉無痕的男子輕鬆取出三塊星圖殘片，轉頭看向蘇瑤，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蘇瑤，蘇家守着這些寶貝上百年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不如讓我葉家試試。”
“放下！”蘇瑤厲喝，一拳逼退一個黑衣人，但另一個立刻補上缺口。
葉無痕不再理會她，目光在資源庫中掃視，最後竟然落在了林羽藏身的貨架方向。
“出來吧，小朋友。”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到林羽耳中，“你身上的星辰氣息，隔着三條街都能聞到。”
林羽心裏一緊。被發現了！
“別出去！”星老警告，“他在詐你！”
但葉無痕已經朝這邊走來，步伐從容不迫：“那個老東西臨死前，除了功法，還給了你什麼？星圖的其他部分？還是……星宮信物？”
林羽屏住呼吸，大腦飛速運轉。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怎麼辦？
突然，他靈機一動，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發光的修煉資源。
“星老，如果我全力運轉《星辰霸體訣》，能引起多大範圍的星力波動？”
“你想幹什麼？”
“賭一把。”
林羽不再隱藏，從貨架後站起身，同時全力催動功法。丹田內的星辰真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體表的星光越來越亮，甚至開始影響周圍的能量場。
那些原本就散發着微光的修煉資源，在《星辰霸體訣》的牽引下，光芒驟然增強！一時間，整個資源庫仿佛變成了星空，無數光點閃爍明滅。
“這是……”葉無痕停下腳步，眼中閃過驚訝，“星力共鳴？”
就連正在交戰的蘇瑤和黑衣人都被這一幕震撼，動作不由得慢了一拍。
林羽要的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他腳踩星閃步，不是沖向出口，而是沖向資源庫深處——那裏有一排存放着特殊礦石的貨架。
“他想幹什麼？”葉無痕皺眉。
下一秒，林羽做出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舉動。
他沖到那排貨架前，抱起一塊西瓜大小、散發着藍色熒光的礦石，狠狠砸向地面！
“住手！”蘇瑤驚呼，“那是冰心石！會爆炸的！”
太遲了。
礦石與地面接觸的瞬間，內部不穩定的能量被引爆。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而是一圈淡藍色的沖擊波以落點爲中心擴散開來。
沖擊波所過之處，溫度驟降。金屬貨架上凝結出冰霜，丹藥瓶表面覆蓋白霜，那幾個黑衣人動作明顯遲緩，仿佛被凍住一般。
就連葉無痕也受到影響，體表浮現一層薄冰，雖然瞬間就被真氣震碎，但行動確實慢了半拍。
而林羽自己也不好受。他離得最近，半邊身體都被凍麻了，手臂上甚至結了一層冰殼。
“快跑！”星老催促，“趁現在！”
林羽咬着牙，轉身沖向出口方向。他的目標是蘇瑤——只要和蘇瑤匯合，至少安全一些。
然而葉無痕的反應比他想象中更快。雖然被冰心石的寒氣影響，但四階武者的實力遠超林羽。他只是伸手凌空一抓，林羽就感覺身體被無形力量束縛，前進不得。
“有意思的小子。”葉無痕緩步走來，手中把玩着那三塊星圖殘片，“雖然實力低微，但腦子轉得挺快。跟我走，我可以饒你不死。”
“做夢！”蘇瑤終於擺脫兩個黑衣人的糾纏，擋在林羽身前，“葉無痕，這裏是蘇家，不是你葉家可以撒野的地方！”
“哦？”葉無痕挑眉，“你以爲我沒有後手？”
他打了個響指。
資源庫的天花板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四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地後呈扇形將蘇瑤和林羽包圍。
又是四個四階武者！
蘇瑤臉色微變。葉家這次是下了血本，竟然派出了七個四階武者來搶星圖殘片。
“現在，二對七，你覺得有勝算嗎？”葉無痕好整以暇地問。
蘇瑤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葉無痕，你犯了一個錯誤。”
“什麼錯誤？”
“你太小看蘇家了。”
話音未落，資源庫的牆壁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整個空間的重力瞬間增強了十倍！
“重力結界！”一個黑衣人驚呼，身體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葉無痕也是身形一沉，但他畢竟是四階巔峰，勉強還能站立。可那七個黑衣人就沒那麼輕鬆了，在十倍重力下，他們的動作變得極爲遲緩。
“蘇家的底蘊，豈是你能想象的。”蘇瑤冷冷道，“這處資源庫本身就是一件大型法器，我隨時可以啓動裏面的各種陣法。”
她看向林羽：“還能動嗎？”
林羽試着抬了抬手，發現雖然行動困難，但還能勉強移動：“可以。”
“好，跟緊我，我們出去。”
兩人在重力結界中艱難移動，朝出口走去。葉無痕想要阻攔，但在十倍重力下，他的速度也大打折扣，只能眼睜睜看着兩人接近出口。
然而就在蘇瑤即將觸碰到出口開關時，葉無痕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血色玉佩，狠狠捏碎！
“既然我拿不到，那就誰也別想拿到！”
玉佩碎裂的瞬間，一股狂暴的能量爆發，竟然暫時抵消了重力結界的效果。更可怕的是，這股能量開始引動資源庫內所有不穩定物品的能量暴走！
“不好！他要引爆資源庫！”星老大喊。
冰心石、火炎晶、雷擊木……各種屬性相沖的修煉資源在血色能量的刺激下，開始釋放出狂暴的能量。整個資源庫內的能量場變得極其混亂，空氣扭曲，地面震動。
“瘋子！”蘇瑤咬牙，一把抓住林羽的手臂，“抓緊，我用傳送符！”
她從懷中取出一張銀色符紙，正要激發，天花板突然再次裂開，一道身影以雷霆萬鈞之勢落下！
“轟！”
煙塵彌漫中，一個穿着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他面容普通，但站在那裏，就像一座山，將所有的混亂能量都鎮壓下去。
“二叔！”蘇瑤驚喜叫道。
中年男子點點頭，目光掃過葉無痕和那些黑衣人，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葉家小子，帶着你的人，滾。”
簡單一句話，卻讓葉無痕臉色大變。
“蘇山河……你居然在江城！”
“我怎麼不能在江城？”蘇山河淡淡道，“再不滾，我就替葉老鬼管教管教孫子。”
葉無痕臉色變幻數次，最終咬牙道：“我們走！”
他帶着七個黑衣人迅速撤離，臨走前深深看了林羽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們還會再見”。
等葉家人離開，蘇山河才轉身看向一片狼藉的資源庫，嘆了口氣：“損失不小啊。”
“二叔，對不起，是我沒守好資源庫。”蘇瑤低頭認錯。
“不怪你，葉家這次是有備而來，連破陣符和引亂玉都準備了。”蘇山河擺擺手，目光落在林羽身上，“這就是你招的那個小朋友？”
“是，他叫林羽。”
蘇山河上下打量林羽，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星辰霸體訣》？有意思。小子，你師傅是誰？”
林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是一位老爺爺，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傳授我功法後就……去世了。”
“果然。”蘇山河似乎早有所料，“最近有傳言，說失蹤多年的‘星宮守門人’在江城出現過。現在看來，傳言是真的。”
“星宮守門人？”林羽和蘇瑤異口同聲。
“一個傳承了上千年的古老組織，守護着星宮的秘密。”蘇山河解釋道，“二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沒想到現在又有了消息。”
他走到那個破碎的展櫃前，看着空空如也的內部：“葉家搶走星圖殘片，看來是鐵了心要插手星宮之事了。”
“二叔，我們要追回來嗎？”
“不急。”蘇山河搖頭，“星圖殘片他們拿去也沒用，沒有《星辰霸體訣》爲基礎，看不懂其中的秘密。反倒是這小子……”
他再次看向林羽：“你現在成了關鍵人物。葉家、血拳會，還有其他勢力，都會盯上你。”
林羽心裏一沉。這下麻煩大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蘇山河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進了蘇家，就是蘇家的人。蘇家會庇護你，但相應的，你也要爲蘇家出力。”
“我需要做什麼？”
“第一，盡快提升實力，至少要有自保能力。”蘇山河說，“第二，協助蘇家研究《星辰霸體訣》和星宮傳承。第三……”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好工作，別遲到早退，蘇氏集團的考勤制度可是很嚴格的。”
林羽：“……”所以最後一條才是重點嗎？
蘇瑤忍不住笑出聲：“二叔，你這話說的……”
“本來就是。”蘇山河一本正經，“武道修煉很重要，但工作也很重要。我們蘇家爲什麼能成爲江城三大世家之一？就是因爲我們會做生意，會經營企業。光會打架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
這番言論讓林羽大開眼界。原來武道世家的生存之道，是這樣的嗎？
“行了，這裏交給後勤部處理。”蘇山河看了看時間，“小瑤，帶這小子去醫療部檢查一下，別留下暗傷。然後……該下班了，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算你們提前下班吧。”
“謝謝二叔！”蘇瑤高興道。
離開資源庫，回到地面，林羽才真正鬆了口氣。剛才在地下，他全程神經緊繃，現在放鬆下來，才感覺到全身酸痛，尤其是被冰心石凍過的手臂，已經腫起來了。
醫療部在12樓，裏面坐班的居然是個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女，穿着白大褂，正在玩手機遊戲。
“蘇雅，幫他看看。”蘇瑤說。
名叫蘇雅的少女抬頭，看到林羽腫脹的手臂，眼睛一亮：“冰系能量侵蝕？有意思，怎麼弄的？”
“冰心石爆炸的餘波。”林羽簡單解釋。
“哦，那簡單。”蘇雅放下手機，從藥櫃裏取出一盒青色藥膏，“塗上這個，半小時消腫。收費20積分，或者現金2000塊。”
林羽嘴角抽搐。這也太貴了吧？
“記我賬上。”蘇瑤說。
“謝謝蘇總。”
塗藥的時候，蘇雅好奇地打量林羽：“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聽說你會星辰功法？表演一個看看？”
“蘇雅！”蘇瑤瞪了她一眼。
“開個玩笑嘛。”蘇雅吐了吐舌頭，“不過說真的，星辰功法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上一個修煉星辰功法的，還是二十年前的‘星宮守門人’。”
林羽心中一動：“你了解星宮守門人嗎？”
“知道一點點。”蘇雅邊塗藥邊說，“據說他們代代單傳，守護着一個天大的秘密。二十年前，最後一代守門人突然消失，星宮傳承也就此斷絕。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
她塗完藥，拍拍手：“好了，明天再來換一次藥。對了，提醒你一句，最近小心點。葉家搶星圖失敗，肯定會從其他方面下手。”
離開醫療部，已經快到下班時間。林羽回到28樓行政部，發現同事們似乎對下午發生的事毫不知情，還在正常辦公。
“林羽，報銷單處理完了嗎？”陳靜從辦公室探出頭問。
“還差一點……”
“那快點，今天要交的。”陳靜說完又補了一句，“對了，聽說你下午跟蘇總出去了？怎麼樣，特訓累不累？”
林羽看着陳靜平靜的表情，突然意識到，在蘇氏集團，這種“突發事件”可能並不少見。同事們早就習以爲常了。
他回到工位，繼續處理那些報銷單。打印機還在嗡嗡作響，鍵盤敲擊聲依舊，一切都和普通公司沒什麼兩樣。
如果不是手臂上隱隱作痛，林羽幾乎要以爲下午的經歷只是一場夢。
“感覺怎麼樣？”張偉湊過來小聲問，“第一次經歷‘特殊事件’？”
林羽苦笑：“差點沒命。”
“習慣就好。”張偉拍拍他的肩膀，“我剛來的時候也被嚇得不輕，現在……嗯，至少學會在戰鬥時保護打印機了。”
林羽看着辦公室裏那些看似普通的同事，突然很好奇他們每個人都有着怎樣的故事。
下班時，林羽收拾好東西，剛走出公司大樓，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
“林羽對吧？”電話那頭是個陰冷的男聲，“今天運氣不錯，有蘇家護着你。但蘇家不可能護你一輩子。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加入我們，或者……死。”
電話掛斷。
林羽站在原地，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覺得這座熟悉的城市，變得陌生而危險。
星老的聲音響起：“怕了？”
“有點。”林羽誠實回答，“但怕也沒用，不是嗎？”
“這才對。”星老滿意道，“武道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既然選擇了，就別後悔。”
林羽深吸一口氣，走進地鐵站。車廂裏擠滿了疲憊的上班族，有人在刷手機，有人在打瞌睡，沒人知道他們中間混着一個剛剛經歷過生死搏殺的武者。
這種反差讓林羽有些恍惚。但很快，他就調整好心態。
既然要在兩個世界生存，那就得學會在兩個身份間切換。
社畜林羽，武者林羽，都是他。
而他現在要做的，是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繼續上班。
畢竟，房貸要還，房租要交，修煉資源要買……
生活，還得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