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翼國公府回到房府的路上，馬車裏一片沉寂。房玄齡閉目靠在車壁上，眉頭緊鎖，顯然還在爲秦瓊的事心緒不寧。房遺愛坐在一旁，卻早已心潮澎湃，那個想要救秦瓊的念頭，如同瘋長的藤蔓，在他心中蔓延開來，再也無法抑制。
他反復回想孫思邈的話——氣血虧空，藥石罔效。氣血虧空，不就是身體裏的“血”不夠了嗎？雖然這個時代的“氣血”和他理解的“血液”未必完全相同，但核心的“虧空”之意是相通的。
阿膠、紅棗、當歸、黨參、枸杞……這些他在淘寶上搜到的東西，看起來更像是緩慢調理的補品，對於秦瓊那種已經“油盡燈枯”的狀況，恐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孫思邈那樣的神醫，肯定也用過類似的藥材，既然無效，說明這些東西的力道不夠。
那什麼東西能快速“補”血？
血！直接補充血液！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輸血！在他那個時代，對於失血過多的病人，輸血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如果能給秦瓊輸上血，說不定真的能挽回他的性命！
可是，輸血需要匹配血型，他根本不知道秦瓊是什麼血型。而且，在這個時代，沒有無菌環境，沒有專業的設備，輸血的風險極大……
房遺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索。血型不知道，那就買萬能血型的血包！O型血，號稱萬能供血者，雖然不是絕對安全，但在緊急情況下，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至於輸血設備和無菌環境……淘寶上應該有一次性的輸液器吧？雖然無法做到絕對無菌，但總比沒有強。秦瓊已經是瀕死之人，死馬當活馬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風險肯定有，但一旦成功，回報也是巨大的。
“賭一把！”房遺愛心中下定了決心。救秦瓊，不僅是出於對英雄的惋惜，更是爲了他自己。這或許是他改變命運的一個契機。
回到房府，天色已黑。房遺愛借口身體不適，早早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屏退了春桃，關緊門窗，立刻召喚出系統。
在搜索框裏輸入“O型血 輸血包”、“一次性輸液器”。
很快，搜索結果出來了。
O型血的輸血包，規格是200ml一袋，價格不菲，一袋就要800元。一次性輸液器倒是便宜，幾塊錢一套。
房遺愛咬了咬牙，現在不是心疼錢的時候。他直接下單了兩袋O型血輸血包，兩套一次性輸液器，總共花費1608元。
【叮！購買成功！扣除1608元，當前系統餘額：8373元。】
【商品將在10秒內送達，請宿主做好接收準備。】
伴隨着提示音，兩個包裝嚴實的血包和兩套輸液器憑空出現在他面前。血包是密封的塑料袋裝着，裏面的液體呈現出暗紅色，摸上去還有一絲冰涼。
房遺愛將東西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在懷裏。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準備今晚的行動。
他需要一套夜行衣。原主的記憶裏，並沒有這東西，但府裏的仆役或許有類似的深色衣服。他悄悄溜到仆役的住處附近，趁着沒人，偷了一套合身的黑色短打，又找了塊黑布，準備蒙住臉。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夜深人靜。
夜漸漸深了，長安城內的喧囂漸漸平息，只有巡夜的武侯偶爾傳來梆子聲。房遺愛的房間裏，燭火早已熄滅。
他換上黑色短打，用黑布蒙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確認四周無人後，他如同一只靈貓，悄無聲息地來到院牆下。
原主雖然不務正業，但也學過一些粗淺的武藝，翻牆越脊倒是還會一點。房遺愛憑借着原主的記憶和身體本能，手腳並用地爬上了不算太高的院牆，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的街道，然後縱身跳了下去。
落地時，他刻意放輕了腳步，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翼國公府離房府不算太遠，房遺愛借着夜色的掩護，專挑偏僻的小巷穿行，一路疾行，不多時便來到了翼國公府的後門附近。
此時的翼國公府，一片寂靜，只有幾處地方還亮着微弱的燈火，透着一股悲傷的氣息。府裏的下人們大多已經休息，只有少數守夜的仆役和家丁，在院子裏巡邏。
房遺愛屏住呼吸，像壁虎一樣貼着牆根移動，目光警惕地觀察着四周。他繞到府側一處相對偏僻的牆角，這裏的守衛似乎比較鬆懈。
他再次施展翻牆的本事，輕巧地翻進了翼國公府。落地後，他立刻躲在一處假山後面，觀察着裏面的動靜。
內堂的方向，燈火依舊亮着，想必秦瓊就在那裏，秦懷玉和幾個親近的家人應該守在旁邊。
想要進去，必須避開守夜的人。
房遺愛耐心地等待着，趁着巡邏家丁轉身的空檔，他如同鬼魅般竄了出去，利用院子裏的樹木、花叢作爲掩護，一步步朝着內堂靠近。
一路上有驚無險，他成功避開了幾波巡邏的人，終於來到了內堂的窗外。
窗戶紙上映出裏面微弱的燈光，隱約能聽到裏面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應該是秦懷玉守在床邊。
房遺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窗戶上，仔細聽着裏面的動靜。過了一會兒，裏面的啜泣聲漸漸停了下來，似乎是秦懷玉太過疲憊，趴在床邊睡着了。
就是現在！
房遺愛從懷裏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這是他從原主的工具箱裏找到的——小心翼翼地撥開窗戶的插銷，輕輕推開一條縫隙，足夠他鑽進去。
他屏住呼吸，像泥鰍一樣滑了進去，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房間裏彌漫着濃重的藥味，光線昏暗，只有一盞油燈在角落裏燃燒着。秦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秦懷玉趴在床邊，已經睡着了，臉上還帶着淚痕。
房遺愛的心怦怦直跳，他強壓下緊張，快步走到床邊。他看了一眼熟睡的秦懷玉，又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秦瓊，不敢耽擱，立刻從懷裏拿出血包和輸液器。
他顫抖着手，拆開一次性輸液器的包裝，按照記憶中的方法，將輸液器的針頭插入血包的接口處，排掉裏面的空氣。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秦瓊枯瘦的手臂上的袖子，尋找着血管。
秦瓊的皮膚已經失去了血色，血管也變得很不明顯。房遺愛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找到一根相對清晰的血管。他深吸一口氣，將針頭對準血管，輕輕刺了進去。
“噗嗤”一聲輕響，針頭順利刺入。房遺愛連忙鬆開輸液器上的開關，暗紅色的血液開始緩緩順着輸液管，滴入秦瓊的體內。
成功了！
房遺愛心中一陣狂喜，但他不敢大意，眼睛緊緊盯着輸液管，同時警惕地看着秦懷玉，生怕他突然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第一袋血包漸漸空了。房遺愛小心地換上第二袋血包。
就在這時，床上的秦瓊忽然動了一下！
房遺愛嚇了一跳，連忙看去。只見秦瓊的眼皮微微顫動着，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心中大急，若是秦瓊此刻醒來，發出聲音，驚動了秦懷玉或者外面的人，那他就麻煩了！
果然，秦瓊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一條縫，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嗬嗬”聲，似乎想說什麼。
“別說話！”房遺愛情急之下，猛地伸出手，死死捂住了秦瓊的嘴巴。
秦瓊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眼睛瞬間睜大，看向房遺愛，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疑惑。
房遺愛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急促地說道：“秦伯父，別出聲！我是來救你的！這是神藥，能救你的命！千萬別說話，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正在輸液的管子和血包，眼神中充滿了懇切。
秦瓊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雖然身體虛弱，但心智尚在。他看着眼前這個蒙着臉的陌生人，感受着手臂上微涼的液體緩緩流入體內，身體似乎……真的有了一絲久違的暖意。而且，對方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
他掙扎了一下，見對方只是捂住他的嘴，並沒有其他惡意，便漸漸平靜下來。
房遺愛見他不再掙扎，稍稍鬆了口氣，但依舊沒有鬆開手，繼續低聲道：“這藥需要分幾次用。你現在好好休息，明天晚上，你想辦法讓守夜的人都離開，我再來給你用藥。只要按我說的做，你一定能好起來！”
說完，他看着秦瓊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應。
秦瓊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似乎在判斷對方的話是否可信。過了片刻，他看着房遺愛那雙真誠而急切的眼睛，又感受着身體裏那股微弱卻真實的暖意，緩緩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房遺愛心中一喜，鬆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秦瓊果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神復雜。
房遺愛不敢再多待，第二袋血包還剩小半袋，他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小心地拔掉了針頭，用一塊幹淨的布（他從淘寶上買的消毒紗布）按住針眼，防止出血。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收拾好空了的血包和用過的輸液器，塞進懷裏——這些東西絕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他最後看了一眼秦瓊，見他呼吸似乎比剛才平穩了一些，心中稍定。又看了一眼依舊熟睡的秦懷玉，確認沒有被驚醒，便轉身，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從窗戶溜了出去。
直到離開了翼國公府，回到房府自己的房間，關緊門窗，房遺愛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浸溼了。
剛才的經歷，比他玩過的任何驚險遊戲都要刺激百倍。
他靠在牆上，大口喘着氣，腦海中卻不斷回放着秦瓊醒來的那一刻。
秦瓊真的有反應了！這說明，血包是有用的！
只要明天晚上再去一次，或許……真的能創造奇跡！
房遺愛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心中充滿了期待。
（第五章 完）
